第76章(第2/3頁)

“因而我猜想,是否沈蘭庭察覺有人對他動了殺心才先下手為強反殺?”

桓允擰眉細細思量,很快又推翻自己的看法,“據沈蘭庭在公堂上的證詞,他說是因為何敬那幾個狗肉朋友欺辱了他喜歡的女子,又打死其父母才動了殺心,新仇舊恨相加,他想手刃仇人倒也說的過去。”

他在大理寺看過屍檢記錄,在何敬三人已經中毒的情況下,屍身上可查清的外傷就有幾十處,其中有十多處都刀刀斃命,可見其心神震怒之下出手極狠。

“沈蘭庭因為沒有取得實際的證據便未在公堂上提起此事,以免打草驚蛇。而是前幾日我帶傅明硯去探監時,他私下講明的。阿兄,現下我們可要派人著手暗查?可李恪謹老謀深算,經沈蘭庭一事未必不會加大防範。”

“眼下確實不是好時機,暫且先按兵不動,待過上些時日他松了警惕再查也不遲。”桓曄道,“若何敬是他們那下作勾當明面上的主事人,他應當會再指派旁人接手,著人盯著就是。”

桓允突然想起桓奕,也不知道他會否知情李恪謹所做的一切?

顯然桓曄也想起這茬,可兄弟倆默契的皆閉口不談。

......

進入夏季,雨水漸多。汴梁連下十三日瓢潑大雨,以致黃河決堤,洪水肆虐,裹挾著泥沙沖垮沿岸數百村莊,災情形勢不容樂觀。

暴雨過後,便是晴天。

這日葉微雨告假未去太學,留在家中著家仆侍女修整府上被沖毀的花草植物,清掃雨水退去後留在亭台各處的泥沙。

“姑娘,這一叢落葉蘭受多了潮氣,怕是活不了了。”綠蘿仔細查看著擺放在廊檐下的名貴花草後,道。

葉微雨聞言走過去,半蹲著身子,伸手在蘭花的根部翻檢一番。這花兒嬌貴得很,受濕過重根系盡數腐爛,便是經驗老道的花匠也回天乏力。

“可惜了。”她淡聲道。

落葉蘭生長於雲貴川地區,從蜀中到杭州,葉微雨都精心伺養著,眼下為著一場連綿大雨毀盡,心下難過不假,可也知曉無甚用處。

“查細一些,旁的花木若有挽回的余地可不要遺漏了。”

葉微雨返回寢房,見蘇嬤嬤一面整理衣物一面絮絮叨叨道:“前些天的雨下得老天被鑿了洞,漏了似的,也不知這些金貴料子裁做的衣裳躲過了這番折騰不成。”

“咱們這等人家為這雨都遭了不少罪,也不知那些災民是如何安頓的。”

“黃河決堤一帶,沿岸的災民數目甚重,”葉微雨將首飾盒裏的首飾都挑出來,也準備拿去院子裏在太陽下曬曬,“朝廷自然會撥發銀兩救濟。爹爹這些時日不就為著這事忙得腳不沾地麽?”

蘇嬤嬤笑道:“老爺雖說任職戶部,可也有些時日沒像如今這般忙碌了。”

葉微雨淺笑不語。

待將不辭院整理規整,午時已過,將近戌時。

這邊葉微雨將將吃完飯食,外間就有侍女來報,道沂王殿下來了。

因著黃河水患一事,往時幾日才舉行的一次的朝會,這半月來,嘉元帝每日都會召集諸臣聚紫宸殿議事。按說桓允應當是沒機會偷閑的,這個時候突然到府上,莫非有重要的事要與她說不成?

桓允的身量近來又躥高不少。

他走的急,頭頂的發髻險些磕在門框上,他歪頭避了一下才進屋。在葉微雨身邊的凳子上坐下,對她笑道:“原本以為你去太學了,因事路過見著你府上家仆進進出出的打掃,尋人一問才曉得你在家呢。”

“我特意跟老師告一日的假。”葉微雨定睛瞅他,面上風塵仆仆的,也不知用過飯不曾,“可吃過午食了?”

桓允搖頭,“忙呢,只吃了幾塊點心胡亂對付了。”

葉微雨聽了,立即吩咐綠蘿去廚房準備些清淡簡易的吃食,又對桓允道:“你若是不著急走,好歹吃一些。”

桓允擡眼看屋外的天時,笑道:“阿不盛情,我著實難以拒絕。”

葉府的人知曉他的口味,很快便做出幾樣他日常吃的菜式送進屋來。

桓允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便望著葉微雨欲言又止很是糾結。因兩人許久都未見面,他對其思念甚深,一時間忘了他突然來此的目的,眼下想起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們之間向來無話不談,何曾見過桓允這般欲說還休的模樣,葉微雨心裏愈發有不好的預感,她冷靜道:“說罷。”再壞也不會比當年聽到外祖父及舅舅殉國的消息時的情形更糟糕了。

桓允放下玉箸,兩人面對面地坐著,他將她的雙手放在自己心口緊緊握著,這才道:“今日在朝會上,禦史彈劾戶部侍郎葉南海玩忽職守,以致百萬兩賑災銀兩去向不明,且證據確鑿。”

“群臣憤怒,迫父皇做出處置。父皇無奈,只得將姑丈暫以瀆職罪論處,革去官服,關押至刑部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