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梅湘不過花信年華,加上她一路風塵,看上去竟比實際年齡至少老了4、5歲,不知道她這些年經歷了什麽,才會落得這般情形。

“說來還有些難以啟齒,怕汙了妹妹的耳朵。”梅湘將鬢邊滑落的碎發撩在而後,隱晦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我使計從夫家逃了出來,欲回娘家落腳,卻不想娘家借口我既是出嫁女,便由我自生自滅,拒不允許我踏進家門。我是在沒了法子,只求妹妹能給個暫時棲身的地方,寬限我些時日,待我找到營生自會搬出去。”

“你安心住下便是。”葉微雨道,她轉而又對蘇嬤嬤說,“嬤嬤,您使人給梅姐姐安排一個院子,再撥一個小丫頭前去照顧梅姐姐的起居。”

“微雨妹妹,不用這麽麻煩。”梅湘連連擺手,“日常瑣事我都能自己料理,而且我不會逗留太久的。”

“你不用著急,若是你夫家得了信來找你怎麽辦?在我家裏住著,他們還不敢造次。”

葉微雨處事果斷,沒有給商量的余地,梅湘本就覺得虧欠,再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就只得作罷。

待她被侍女待下去安置後,蘇嬤嬤才道,“雖說梅娘子現是獨身,但畢竟婚書未退,就這樣光明正大的住下,於情理不合,還會落人口實。”

葉微雨不甚贊同道,“我與爹爹都不是思想迂腐之人,行事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心便好,旁人如何說,我們又怎麽控制得了呢?”

“可是...”

“嬤嬤,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麽,”葉微雨繼續道,“若梅姐姐的品性確實有差,到時再處理也不遲。”

“就依姑娘所說吧。”

......

卻說桓允氣鼓鼓的回宮,氣鼓鼓的在寢宮裏生了好一會兒悶氣,恍然想到答應葉微雨的事,便指使寶祿把紙筆準備好,用比平日裏學習多了萬分的認真花了半個時辰寫寫畫畫,搗鼓了一張看著像卻不像施工圖紙的圖出來就直奔東宮去尋桓曄商討對策。

日頭漸漸長了,已經快申時末,金烏都尚未有西墜的跡象。

桓曄總算得了半晌清閑的日子,就在園中湖心亭裏品茗下棋。

桓允在東宮來去自如,根本不需內侍通傳。他穿過抄手遊廊,找到桓曄,還未走近就大聲嚷嚷,“阿兄,弟弟有事求你,你幫幫我。”

桓曄聞聲擡頭,虛擡了一下手示意他動作輕些。桓允這才注意到亭子裏還有個小娘子窩在桌子的一角寫課業。她當是遇到了難題,抓著毛筆舉棋不定遲遲不能落下,抓耳撓腮都不得其法,憋紅了那張圓乎乎的蘋果小臉。

“裴知月啊裴知月,”桓允悄聲過去看一眼她課本上的習題,便出言笑道,“莫不是你平日裏上課都在神遊天外吧?我都能信手拈來的題目,怎的你都不會?”

“殿下,他又欺負我。”裴知月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不跟他正面沖突,而是瞪圓了杏眼,鼓著臉往桓曄那邊傾了傾身子告狀。

桓允不得不承認她現在學聰明了。

裴知月跟他是自小就認識的交情了。她是裴國公二房家的嫡姑娘,行五。母親是皇後的閨中密友,是以幼時她常常陪同母親一道兒進宮給皇後請安,話話家常。

每回這時候,桓允就被打發著帶明明比他還年長一歲的裴知月小娘子在宮裏玩耍。

桓允向來只有被人照顧的,哪有照顧別人的?裴知月的接受能力比同齡的小孩要慢至少一倍,桓允拿著新奇的小玩具跟她演示如何玩的時候,她都眨巴這大眼睛愣頭愣腦的看著你。幾次三番後,桓允就沒了耐心應付這個看上去呆呆的、不怎麽聰明的小娘子了。

可裴知月是個傻的,把皇後和母親給的“好好同小九玩”的囑咐牢牢記在心裏。他不帶著她玩,她就寸步不離的跟著,被桓允嘲笑既不往心裏去,也不同長輩多嘴,又傻又實誠。

裴家姑娘眾多,兒孫也不少,可老裴國公最放心不下的就五姑娘,擔心她心智懵懂,往後若是嫁給不慈的婆家不能自處。在病入膏肓之時,他感念自己大限將至,就將年輕時和先皇許下的做兒女親家的約定告知家中諸人,還硬拖著一口氣拿著信物進宮面聖請嘉元帝給他的五孫女兒配個好姻緣。

就在嘉元帝絞盡腦汁的篩選朝中眾臣誰家的郎君可配裴知月時,竟不想太子桓曄自告奮勇願為夫君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