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說好的一起去死(二十四)

皇帝沉下了臉,默默看著雲淺。

鎮國公府好歹是公爵第一人,好歹是太子的舅家,豈是她說想告便告?雖然勇氣可嘉,但是不自量力。倘若薛閣老在世,薛家與容家尚可一敵,只是如今,薛家能入他眼的不過是薛景寧一人罷了。即便他與薛閣老關系再如何,他也不可能為了薛家去削掉太子的臂膀。

“薛氏,鎮國公府乃國之肱骨,你甚言。”

雲淺擡起頭,注視著皇帝,“民女敬佩鎮國公大人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民女所告之人乃鎮國公容夫人。”

她說著落下了淚,“那毒是容夫人與薛大太太所下屬實,他們的命是命,景寧的命便不是命了嗎?”

皇帝的心一緊,薛景寧是薛閣老唯一能扛起薛家的後人了啊。這兩年他也關注過薛家子弟的考試,平平無奇。只有薛景寧,青出於藍。

此事一查便會知道,如此簡單的事,大太太去薛家之前確實去過鎮國公府。自從那日那兩位官員帶著太醫去了薛家之後他便一直在關注這件事,這對薛家來說的確是無妄之災。鎮國公容夫人,那個蠢婦,他是真的很想問問鎮國公,到底是如何管教老婆和兒子的。

皇帝轉了轉手中的扳指,此事不管,必定寒了薛家與天下學子甚至京中官員的心。

而且,鎮國公當真不知情嗎?太子當真不知情嗎?他想把鎮國公撇開沒錯,但是事實呢?

薛明淺告禦狀一事,京城上下必定全都知曉了。倘若她要告鎮國公上下,他必定不滿,即便處置了鎮國公府這一筆也會牢牢給薛家記著。但是她只告了容夫人,還將鎮國公撇清,皇帝覺得有些惆悵,薛家此次確實是在刀尖上走了一遭,小姑娘一時之間想不開是正常的,罷了,大不了處置了鎮國公夫人,再寬慰寬慰太子。

“去,宣鎮國公容夫人與薛家大太太進宮,”皇帝想了想,又道,“秘宣,不要叫外人知情。”

……

雲淺從宮裏出來,她只穿著軟底繡鞋,頭上釵環盡褪,一頭青絲披散在腦後。外面冰天雪地的,她的雙足雙手早已凍的冰涼,她不怕冷,自然也可以讓自己不受凍。只是她必定要做出來給皇帝看的,這是她的誠意。

這件事了了,確實了了。皇帝不會下旨降罪,也不會公告天下鎮國公夫人犯了何罪。但是,那本該她告這禦狀之人受的五十大鞭,全都加諸在了容夫人與大太太身上。

皇帝還親自下旨,讓她從佛堂出來,再不用受一世青燈古佛之苦了。

即便此事沒有公告天下,大家也知道,這次薛家告禦狀贏了。

雲淺剛出了宮門,周氏就從馬車上下來,將披風披在了她的身後,道:“凍壞了,趕緊上馬車。”

上了馬車,丫鬟又連忙將暖爐塞她手中。

周氏握住她的手,紅著眼圈道:“聖上可有為難你?”

雲淺搖搖頭。

周氏差點哭出來,“你是個好孩子,為了薛家,苦了你了。”

雲淺拿出絹子給周氏擦眼淚,道:“聖上下了旨意,女兒日後不必再待在佛堂了,即便是大太太,族中長老,也都奈何不了我。”

“當真?”周氏喜極而泣。

雲淺點了點頭。

……

卻說容夫人,被宣進宮中時本以為東窗事發,薛家要倒大黴了,只是進了宮還不容她辯解,皇帝就賞了她鞭子。

雖說此事傳不到外面去,但是容家必定都能知情。她與薛大太太一人二十五鞭,宮裏的刑罰都講究著力度與手段,這皮肉傷疼的她站都站不起來,卻傷不了根本。

如此,她便不能每日在佛前長跪了。容夫人牽掛著這事,沒想到,果然到了第二天她的頭疼就開始發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把容釗好一頓罵。她可不敢再罵薛家了,薛景寧那兩姐弟是她小覷了。

容釗束手束腳的回到家,跪在容夫人床前大哭。

容老夫人氣的差點撅了過去,知道兒媳婦在跪佛祖,她還當她學乖了。此事之後,就算外人都不知情,皇帝心中也會對鎮國公不滿。

老夫人想了又想,提筆給遠在江南的鎮國公寫了一封信,將京中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與信同去江南的,還有皇帝對太子源源不斷的賞賜。

鎮國公看到信時,整個人都傻眼了,回過神來,恨不得立刻快馬加鞭回到京城將逆子狠狠的打一頓,再一封休書將蠢婦逐出容家。

太子也接到了京中的秘信,見到鎮國公時不由冷笑,將秘信扔在了鎮國公腳下,“舅舅養了一個好兒子啊!”他話音一頓,繼續道:“本宮,也有一個好舅舅!”

鎮國公道:“臣教子無方,待臣回京之後,自請廢了他的世子之位。”

太子擺擺手,“那你便去,本宮這裏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