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姚美麗把他送走了,我一個人躺在沙發上,暗自神傷。

我不知道這叫不叫做背叛,雖然心裏是這麽認為了。

我覺得我沒理由去怪他的作為,因為當初他走的時候,是我絕情的跟他提分手,讓他去過幸福生活,雖然他跟我發過誓,就算我去天涯海角也要回來找我,可誓言如果有用,這世上就沒有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費婷婷跟我說,當初他發生車禍,為了照顧他,她在醫院的地板上睡了一個月,把腰都睡壞了,導致現在一直要戴著護腰才能走路,高跟鞋也不能穿。

她說跟他結婚,只是一時芳華,度完蜜月,便開始無盡頭的苦難,她還說要是知道他是她命裏的克星,就不會那麽執著的非要跟著他。

我現在腦子有點錯亂,不知道該怎麽定義我和杜雨城的關系,在我們人生最難度過的日子裏,我們不在彼此身邊,我在監獄裏對著鐵窗灑淚,而他在地球的那端生死未蔔。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人,對於在困境中幫助過我的人,我會銘記感恩,就像現在我不敢去想劉博一樣。

劉博無怨無悔的幫我度過了那些地獄一樣的歲月,最後卻黯然退場,我曾經也動搖過,打算跟他結婚,如果不是他家裏反對,現在也應該有了孩子,過上了少婦的生活。

這樣算來,對於這份感情,我們都曾經不忠過。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讓那一切都成虛幻,我們終於不能離開彼此開始新生活,那我想現在的我們,再相遇後,也只能彼此笑笑,頂多一起坐到咖啡館裏,聽一曲熟悉的音樂,聊幾句無關緊要的閑話了吧?

老天有眼,不過時常打瞌睡。現在它給我出的難題是,要忠於愛情還是要報答恩情?

我覺得我得找幾本哲學書看看,認真研究下這些該死的燒腦邏輯。

家裏沒有人,老趙和小南帶著豆豆去打預防針,我找半天找不到哲學書,突然就很想吃冰淇淋。

把冰箱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著一個。

要撂平日裏,找不到就算了,可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找不到就像丟了魂,吃不到這冰淇淋,我覺得我要活不下去了。

換了衣服準備出去買,開門發現陳嵐手裏拿兩支糖葫蘆正爬樓梯。

我假裝看不見,繼續走我的路。

他堵在我面前,朝我晃他手裏的糖葫蘆,一臉笑:“想不想吃?想生兒子就得吃。”

我朝他翻白眼,叫他讓開路,他不肯,問我幹嘛去,想吃糖葫蘆就跟他上樓回家。

可是我今天不想吃糖葫蘆,我就想吃冰淇淋,想的要命,他堵著我的路,讓我惱火的很。

“你煩不煩人,做個正常男人不好嗎?趕緊回去該幹嘛幹嘛去,你們單位沒小姑娘嗎?把糖葫蘆換成花兒,該追誰追誰去。”我罵他。

他不在乎,依舊笑的讓我心煩。

“顧小北,給個機會,哪怕渺茫機會,不要把我拒於千裏之外行不行?”

“嗯好,不拒你千裏之外。”我回他。

他兩眼冒光,我接著又說:“我想把你拒到西伯利亞喂狼,千裏才多遠,幾小時就一個來回。”

他噎住,呻吟一聲,給自己找留下來的借口:“沒有愛哪來的恨,你還恨著我,說明你還愛著我,我該高興才是,越是這樣,我越是要勇往直前,獲得你的原諒。”

我往後退兩步,離他遠點,好好看了看他。

有時候人真是奇怪,離的越近反倒越看不清他臉上的麻子,遠點好,遠點可以看清楚他的全貌,甚至臉上長了多少麻子。

陳嵐以前不是這樣子,雖然話也多,但不死皮賴臉。

死皮賴臉的是杜雨城,從一開始就粘上我,讓我擺脫不了,直陷進去。

我執意要下樓,他執意問我去幹嘛。

“買冰淇淋。”他把下樓的道堵的嚴嚴實實,我下不去,只好跟他實話實說,說著冰淇淋的時候,感覺口水都流出來了。

他眨眨眼,伸長脖子往樓上看:“誰要吃?豆豆不能吃,那熊孩子上次趁趙姐午睡偷偷吃了一大盒,去醫院住了兩三天,不得教訓啊,還吃。老趙恨不得把冰箱都停了,一點冰渣都不讓她沾著。”

“要你管。”我心急火燎的去推他,今天吃不著這個冰淇淋,我真活不下去了。

“你要吃?”他伸手指著我,訝異的口氣。

“我要吃怎麽滴?你去給我買!”我走不過去,索性耍橫,支使他。

“你等等。”他一邊堵著我,一邊掏出手機開始劃拉,半天擡起頭,看著我,嚴肅的樣子:“你不能吃,孕婦不能吃冰的,雖然科學沒說不可以,可大家既然都說不能吃,那還是不吃的好。”

我的眼淚嘩的就下來了。

真的是嘩的下來,控制不住,委屈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