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秦淩下飛機在K城呆了一天,坐第二天淩晨兩點的飛機回來。

兩個小時飛機,如果不誤點,我要三點多就往機場跑,杜雨城要跟我一起去,我沒讓他去,他磨磨嘰嘰嘮嘮叨叨的膩歪了半天,才肯放我離開。

淩晨三點的公路上車流量還是很少的。開起車來很順暢舒服,我打開收音機,找些音樂來聽,防止自己打瞌睡。

三點四十五到了機場,在停車場停了車,打開手機查了查,飛機因為天氣原因誤點,大約需要五點半左右回來。

我放下座椅,蓋上外套,打算眯一會兒,昨天晚上折騰的不輕,沒怎麽睡,今天又膩歪了一一天,也沒怎麽睡,現在消停下來,剩下我一個人,瞌睡蟲便上身了。

剛閉上眼,杜雨城便打電話來,問我到了沒有。

我倆又開始聊天,說些不正經的話,他說他憋了三年沒機會說的葷段子要一次性的說個夠。

他越說越過分,我都聽不下去了,裝出嚴肅的聲音大聲呵斥他:“你是不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社會主義好青年了哈?怎麽受資產階級腐化這麽深!要正經做人,天天向上知道不知道!”

他在那邊嘿嘿樂:“我是在天天向上啊,每次都在上面嘛,不向上的是你,忸忸怩怩的,今晚上開始,你天天向上唄?”

這家夥真的是色迷心竅,這天沒法聊了,我正打算跟他說再見掛電話,有人在外面敲車窗。

“等會兒再跟你說,有事。”我把手機丟到副駕駛,搖下車窗。

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進車窗來,拽下我車上的鑰匙開了車門。

我尖叫一聲,試圖坐起來手動摁死門鎖,車門卻猛的被拽開,一個戴著頭罩只剩下兩只眼睛的男人一下子沖進來,薅著我的頭發將我拖下車丟在地上。

他太大力,我根本反抗不了,想尖叫喊救命,聲音未出口,他舉起帶著手套的拳頭重重的砸向我太陽穴,我失去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大亮。我躺在自己車裏的後座上,只是車子已經不是在機場停車場,而是在一片我並不認識的荒郊野地裏。

我翻身要起來,發現自己手腿都被膠帶捆的死死的,根本就動彈不了。

頭上戴著面罩的男人正倚著車身吸煙,煙霧隨風飄進車裏面,嗆的我咳嗽起來。

男人轉過頭,扯掉頭上的面罩,趴在車窗上看著我,臉上坑坑窪窪,累累贅贅的皮肉,泛著紅,看起來獰猙不堪。

他在笑,笑的難看恐怖。

“你怎麽不叫?我沒封住你的嘴啊。”他陰森森的開口。

我盯著他的臉,聽著他的聲音,腦子一下子清楚起來。

他是王凱!是被我用一杯豆漿毀了臉的那個混蛋!

“你想幹什麽?”我沉聲問他,手在背後蹭著,試著弄掉綁著我的膠帶。

他冷笑一聲,伸手指著自己的臉:“拜你所賜,我變成這樣,不毀了你,我怎麽睡得著覺呢,你說。”

“我也受了該有的懲罰,坐了一年牢,大家扯平了。”我回他。

他冷笑:“扯平?你坐那一年牢算什麽,我還得做兩三次手術才能恢復過來,能恢復到什麽程度還不敢說,我經歷的痛苦你能休會到?”

我看著他為暴躁的眼神,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時候不應該激怒他,我不是他的對手,我得激起他的善心,讓他放了我才對。

於是我努力擠出兩滴眼淚:“我幾年我也很後悔那樣對你,一直想找到你,跟你說聲對不起,可我找不到你,你去哪兒了?”

他的目光稍微緩和,又點燃一根煙,大口吐著煙霧。

“老子這一輩子只愛過你一個女人,卻被你給毀成這樣,你這個賤人!該千刀萬剮!”他噴著煙對我怒吼一聲。

我打個寒噤,縮了縮身體,手上的膠帶纏的太緊,我根本弄不開,擡眼往車窗外望望,一望無際的黃土和雜草,根本就沒有人家,也根本辨不出方向,更不要說有人家了。

“王凱,我陪你到韓國去做手術吧,那邊的整容術不是很高明嗎?把我的皮割下來給你,只要能治好你,我無所謂。”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婉。

他把煙蒂丟到地上,擡腳碾著,不講話,呼吸卻聽著很粗重。

“王凱,我的胳膊好疼。”我對他說。

他擡頭看看我,目光復雜,倚著車身滑到地上坐下,仰頭瞧著遠處,不回答我任何問話。

我縮在後座上毫無用處的掙紮,拿腳去踹車門,沖他大吼大叫,他始終無動於衷,坐在那裏,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時間一點點過去,從白天到黑夜,又到白天,他不理睬我,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幾乎沒有動過。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他終於站了起來,打開車門,給我解開了捆著我的膠帶,我的手腳已經麻木不會動,只剩下眼睛可以狠狠的注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