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杜馬千從李文瀚的嘴中聽見這話,頓覺有理,他甚至時常自詡偉大,因為他覺得從本質上,他作為一個精神科醫生,其實研究了整個全人類。他沒有把自己的前妻研究成功,完全是個意外,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把她當成了一個正常的人,而這個假設顯然與事實相悖。

李文瀚跟陸萌這對夫妻有個特點,就是鐘情拿別人的倒黴事兒來尋開心,說的再通俗一點兒,那就是幸災樂禍。

李文瀚熱衷聽別人的故事,特別是一些不怎麽圓滿的故事。

在各種不同的地方,比如酒吧,影影綽綽,霧裏看花,有緣分的,天南地北一陣侃,三杯酒下肚,能湊出幾個故事會。別人的苦自己的難,真真假假總能擠出幾點感觸。

陸萌則喜歡同街道於大媽聊天,只要不是國家準備征收聊天稅,基本上都是些柴米油鹽家長裏短的小事,但就是這麽些小事,讓她更加接近了生活的真實,相互比較唏噓一陣之後,同情產生滿足感,她的心理又極其微妙地平衡了。

好在現在的杜馬千已經刀槍不入,他沒有賣關子,神情嚴肅,直接對著手機長籲短嘆道:“我怎麽能是那樣的人。我只是來公司視察工作,瞧見陸校草的兒子正拿著他的牙刷做親子鑒定。我這是痛心疾首的,真的,文翰,在學校時你與陸校草關系最好,他年輕時那樣高風亮節一個人,到了這把年紀,不但被家中安排相親,現在連親生兒子也不認他,我想他在國外一定有過不愉快的婚史,我們得幫幫他。”

李文瀚這部手機是陸萌送的,陸萌平日裏不喜歡他與人私下溝通過密,所以從頭到尾一水的仿貨,電話接通時,聲音大如鼓聲,說什麽都好似村口喇叭轟隆作響。

陸行州此時聽見杜馬千的話,也難得擡起了頭來,目光深沉,顯出幾分不喜。

李文瀚於是心領神會,輕咳一聲,義正言辭道:“什麽陸校草的兒子!老陸這些年把青春一水地奉獻給了科學的真理,無心男女感情,到現在還是處男沒有經過了手的!”

陸行州“嘖”上一聲,顯然是覺得自己信錯了人。

杜馬千驚訝極了。

他走進實驗室,囑咐技術員將沈黎提交的配對材料優先處理,出來後,面露疑色:“那這個小家夥難道不是陸校草的兒子?可他們看上去實在是像極了。”

李文瀚將杜馬千的話放在心中琢磨一陣,算是有了思緒。

他問:“那個孩子是不是叫沈黎,一邊單眼皮一邊雙眼皮?”

杜馬千聲音帶著埋怨:“你看,你們還是認識。”

李文瀚兩眼一閉,立即下了結論:“那是老陸未婚妻的兒子,就是因為長得像,才去你那破實驗室做鑒定,小家夥氣性高,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杜馬千聽得兩眼發昏。

他活到這個歲數,見過做鑒定認爹的,見過鑒定找媽的,甚至連為了一點遺產想要認回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親戚的他都見過,可這樣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親生兒子來做鑒定的,平心而論,第一次。

他畢竟不是趙源那樣的情場浪子,也不如李文瀚懂得女人內心的憂郁。

所以,他思考一瞬,只是道:“陸校草可真讓人憐惜。”

李文瀚看了身旁的陸行州一眼,低聲回答得十分篤定:“你還是喜歡陸行州。”

陸行州直到李文瀚掛上電話,臉上依然沒有格外的表情,直到那頭開口問了一句“你就讓那孩子這麽胡鬧?”,他才挑起眉毛,手指輕推臉上眼鏡,回答得漫不經心:“做了也是好的,讓我那兩位姑姑不要多想,不過,杜雷士不喜歡男人,這不符合邏輯。”

李文瀚手指輕抹鼻頭,看著他道:“愛情從不需要邏輯。而且,他現在已經改了名,叫杜馬千,司馬遷的那個馬,司馬遷去了腳的那個千。”

總之,在李文瀚這裏,杜先生是與司馬遷扯不開關系的。

陸行州低頭思考,輕皺眉頭,興許被這個倒黴名字愁出了情緒,他問:“你沒有與他聊起過我?”

李文瀚揮手表示:“不能聊,他上學時最羨慕你,如果讓他知道你過得好,他大概只會想要找個地方跳下去。中年人的苦是財富,幸福卻是不能宣揚的。漂亮的姑娘們不會討厭錢,不孕不育的毛病卻不能光指望老中醫,南和橋上的腳印全是他一個人踩出來的。”

陸行州沉默一瞬,問得真情實意:“他為什麽不能豁達一些。”

李文瀚輕聲嘆氣,開口道:“那你對你爹和劉嬌的事情豁達了嗎。”

他走到陸行州身邊,輕拍他的肩膀,語氣顯得平靜而隨意:“老陸,世間本就萬般苦,個人有個人自己的難,有些是跨越不了的卑微,有些是忘不了的薄情。生活不止你心裏科學的真理,填飽肚子的不是琴棋書畫詩酒花,讓人快樂的也很少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沈小姐我了解不深,我只希望你們在一起是真正的在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