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體內的第二人格一下子掌控他的身體做出了超出身體範圍之內的事情, 主人格一時無法承受, 為了保護身體自身的主體, 主人格下意識的選擇了這種方法來保護自身。”數珠丸恒次跪坐在赤司的床邊, 低著頭, 輕聲道。

而在他身邊, 江雪左文字擡眸，雖沒有言語, 但是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想法同數珠丸恒次是一樣的。

“第二人格？”八重疑惑。

在她身邊, 跪坐著的赤司征十郎臉上故作鎮定, 但是右手卻一直緊緊地攥著少女的衣擺不肯松手。

“他的黑暗面。”數珠丸道，“我曾在路上見過赤司君一面，那個時候，他身上的黑暗氣息很濃重，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妖怪上了他的身, 但是現在近距離接觸之後，發現並不是妖怪，而是他自身的黑暗面。”

八重轉過頭，看著眼神一片澄凈的少年，一時語塞。

從小到大，被赤司征臣寄予厚望的少年，心中的黑暗面竟然嚴重到已經誕生出了第二人格？

“數珠丸殿的話語也許有些偏差。”江雪左文字轉動著手中的念珠，“也不全是黑暗面, 不過，這還需要一段時間來觀察。”

八重轉頭看了一眼眼中帶著幾分怯懦卻又在故作鎮定的少年, 反手扣住了少年的手腕，輕聲道：“我在這裏。”

赤司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恩。”

“拜托你們了，江雪先生、數珠丸先生。”八重微微頷首。

數珠丸恒次擡眸，輕聲道：“請放心，姬君。”

江雪和數珠丸走出了房間，八重看著沖她露出笑容的赤司，突然嘆了一口氣。少女擡手，和服袖子下滑露出了少女纖細的手腕，八重輕輕地碰了碰少年的臉頰，安慰道：“我在這裏，征十郎。”

在剛剛的詢問中，八重知道現在赤司的記憶回到了六歲的時候，而那個時候……赤司的母親赤司詩織剛剛去世。

少年似乎看透了八重眼中的復雜，縱使從小便接受精英教育，但這個年齡的少年無異還是個孩子。四周的人和物全部都是自己不熟悉的，除了眼前的少女……

赤司笑著擡手摸了摸八重的臉頰，道：“沒事的，我會一直陪伴著八重，不會讓你感覺到害怕的。”

八重微微一怔，心底裏被遺忘的記憶突然慢慢復蘇。

在母親的葬禮上，沒有母親的保護，靈力強大卻不懂得如何運用的女孩成為了一些妖怪瘴物的香餑餑。遇見了化形的妖怪，八重受了驚，轉過身就跑，等到停下來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又累又怕一身狼狽的八重遇見了抓著自己的手腕帶著她一起走的赤司征十郎。

那個時候……

年幼的孩童拉著她，堅定地說道：“我會一直陪伴著八重，不會讓你感覺到害怕的。”

將八重護在身後，赤司面對著自己完全沒有見過的怪物，雖然身體在顫抖，但仍擋在八重面前。

被妖怪玩弄著，因為被推搡著，少年的膝蓋、手掌心全是擦傷。

最後，如果不是大人們找到了這裏，恐怕……

八重垂眸，黑曜石般的眼眸滑過赤司的面容，也許是少女身上的氣勢太過強大，又或是長大了的少女讓赤司感覺到有幾分奇怪，但是因為對方就是八重而並不懼怕的赤司輕聲道：“之後我想去找你，但是，母親去世，父親對我的管教也開始嚴格，每次想去找你的時候，望月叔叔也說你有事不便見人……八重是根本不想見我嗎？”

少年紅色的眼眸中帶著幾分可憐。

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赤司，八重臉上不知應該露出什麽表情，但是……

如果不是記憶回到這個年齡，那麽赤司是打算永遠將小時候的事情藏在肚子裏嗎？

曾與母親在一起的時候，身邊都是一些友善的妖怪，但是自從母親去世，靈力波動較大的少女吸引了心懷歹意的妖怪。被驚嚇到之後，八重選擇性的將那些妖怪遺忘到了腦後，與此同時，與怪物一同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赤司征十郎，連帶著，也消失在了記憶之中。

“這一次，我來保護你。”八重擡手，食指點在了少年的眉心，身上的靈力被全面調動，八重單方面的與赤司簽訂了契約。

如果赤司面臨危險並在心中念著她的名字，八重會在第一時間感應到。

年幼的赤司根本不明白八重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少年聽到後，心中不自覺的開心起來，他輕輕地握著少女的手，道：“說好了。”

站在屋外，三日月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不再關心屋內的事情，男子轉頭向前方走去。

這一局，似乎所有人都在給那孩子送助攻呢。

醫務室內。

前段時間從其他家族並過來的一支醫療小組正同藥研一起解剖著手術台上的屍體，他們將男子的繃帶摘下，當看到男人腐爛的肉身的時候，其中一個剛來沒多久的女人轉過身趴在水池上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