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尾長那個小子, 依靠父親, 能有什麽能耐之處。”三日月垂眸, 話語中帶著輕蔑, 不經意間, 視線又移到了坐在第一排的赤司身上, 只不過這一次，這個視線一直沒有收回來。

八重再怎麽愚笨也明白三日月心中想的是什麽了。

三日月在用這種表達他對赤司征十郎的不滿。

少女挺直了身子, 沒有剛才的那般小心翼翼, 反而帶著幾分自信, 開口道：“因為對方年齡小就看輕他，可不是父親你的性格。”

嘴角帶著笑意，三日月收攏袖口，眼波流轉，輕笑出了聲：“剛剛還一副不想嫁給對方的樣子, 現在卻已經為未來的夫婿說話了嗎？”

赤司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台上的兩人，他看過名單表，知道飾演齋藤道三的是初二的佐伯，而不是現在的這個人。而且……這個男人在台上的話語，讓他不得不多想。

借著舞台劇，在和他對話嗎？

八重一時語塞。

搖搖頭，三日月正準備再說些什麽的時候，村上那邊直接讓監控室的人將燈光關閉, 然後將兩人的話筒也掐斷了。

“三日月。”走向後台，等待著第二幕戲的八重嘆了口氣。

三日月一臉的自然, 仿佛剛剛在台上就像去玩耍一般。

“第一排那個紅發少年，就是赤司征十郎了吧。”三日月陳述道。

少女點點頭。

“倒是個不錯的苗子呢……”話語漸漸變輕，三日月想到了剛剛少年紅色的眼睛看著他時的那般沉靜。

大概剛剛，那孩子已經猜到了自己在說誰。

齋藤道三暫時退場，村上緊接著上了台，表演第二幕。

台上，歸蝶和信長從慢慢相識到相愛，村上同八重表演也讓台下的眾人完全投入。

信長繼承父親的位置，一切慢慢提上了正軌。齋藤道三想將家業傳給信長，但他的兒子，歸蝶的哥哥出兵謀權篡位。在寫下遺囑之後，道三雖然等來了女婿的救援，但還是因傷去世了。

接手了美濃的織田信長正式開啟了他的梟雄之路。

最後一幕，旁白訴說著織田信長一生的榮耀。但是燈光一打，眾人只能看見信長和歸蝶的影子，背景音樂是燃燒的聲音。

窗框從兩側拉開，露出了歸蝶與信長的聲音。

“信長大人。”少女臉上帶著笑意，縱使明智光秀已經逼到了本能寺外，她依舊沒有絲毫的慌亂。

“辛苦你了，歸蝶。”信長擡手，輕輕地撫摸著妻子的臉龐。

不像之前的那幾幕那樣堅定，此刻的少女臉上帶著似水一般的溫柔。臉頰在信長的手心裏蹭了蹭，歸蝶擡手蓋在了信長撫著自己臉頰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人生五十年，如夢亦如幻。有生斯有死，壯士何所憾。享生與世，又豈有長生不滅者。”

信長收回了自己的手，而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歸蝶身後的侍衛們將歸蝶架了起來，道：“該走了，歸蝶夫人。”

歸蝶不慌不鬧，她看著自己的丈夫，臉上帶著笑意，但眼角卻留下了淚水。

坐在後面的人也許看不見少女臉上的微表情，但是坐在最前面的赤司等人卻將這表情收入眼中。

臉上帶著笑容，滿眼淚水。

仿佛在絕望中又留了一絲希望的余地。

窗框被再次闔上，投在窗框上的影子拿出了短刀……鮮血濺到了窗戶紙上。

在逐漸變大的燃燒聲中，織田信長走完了他傳奇的一生。

坐在台下的長谷部早就讀過劇本，但仍然心中帶著幾分復雜的情緒。

燈光慢慢變暗，演出結束。

觀眾席上一片安靜。

村上已經回到了後台，剛剛結束完演出，她的大腦處於高度亢奮，抓著身旁副部的手，少女一時有些慌亂。

“沒有演砸吧？”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

但當村上問完這句話之後，觀眾席上傳來的雷鳴般的掌聲。

當全部演員走到前台鞠躬謝幕後，眾人分出了一條通道，作為絕對主演的村上拉著八重，從後台走了出來。觀眾們的掌聲更激烈了，大家都站了起來，為這場高品質的舞台劇而喝彩。

八重頷首，擡眸間，剛好和赤司的眼睛堆在了一起。

少年眼中充滿鼓勵，嘴角帶著笑容。

一片掌聲中，八重看著少年的雙唇上下閉合，似乎在說些什麽，那是……

“很棒，八重。”

本鄉莉香一直站在最後一排，當她看到所有觀眾都為這場戲劇喝彩的時候，少女臉上帶著幾分怒氣，轉頭直接推門走出了禮堂。這一切被坐在監控室中的一個部員收入了眼中。

再三謝幕之後，八重坐在休息室，已是滿身汗水。村上家的老婦人連忙幫兩人脫下了身上的衣物。

“謝謝，八重。”只穿著白色裏衣的村上站在少女面前，道，“這是我初中最喜歡的一場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