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幸村精市

八重的身體漸漸痊愈, 但是為了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她依舊住在醫院裏。望月和幸有時候會抽出時間來醫院一趟, 他像一個第一次當父親的男人,笨拙的照顧著自己的女兒。

“我幫你將盤子收掉。”和幸站起來,將擺放在少女面前的餐盤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後為少女倒了一杯水。

八重小口小口地喝著水,將口中營養餐那奇怪的味道壓了下去。

看著女兒虛弱地坐在床上, 和幸深深呼了一口氣, 輕聲道:“八重, 抱歉。”

他擡起手,想像以前那樣,輕輕地摸一摸女兒的頭頂,卻只見,八重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手, 然後自己從床上走了下來,微笑地看著他說道:“我去趟洗手間, 父親。”

完美的挑不出一絲毛病。

仿佛一個完美的大和撫子一般。

但不知道為什麽,和幸看到這樣的一幕,卻只想抓著以前的自己去質問, 為什麽, 要將那般獨立可愛的女兒養成了這個樣子。

八重臉上帶著笑意, 推開衛生間的門走了進去。她反手帶上門, 打開水龍頭。

少女撐在台子上,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那副溫婉的笑容變得有些扭曲。

“現在才來說這句話, 太晚了吧……”八重強忍住眼底的淚水,雙手捧著清水洗了洗臉,等到情緒穩定之後,才推門走出了洗手間。

望月和幸依舊坐在那裏,八重沖著和幸微微頷首,輕聲道:“父親工作繁忙,不用再來看我了,如果您放心不下的話,可以叫田中夫人來照顧我。”

田中惠子,望月和幸為八重請來的家庭教師。這個早就被傳統毒瘤洗腦的女人也將她的毒瘤思想絲毫不留的教給了八重。如果不是八重早早就明白了事理,可能現在,八重真的就像一個木偶一般,依靠家族活著。

“我已經辭退她了。”望月和幸微微一怔,他擡起頭,看向自己的女兒,女兒臉上全然微笑,似乎剛剛那有些嘲諷的語氣根本不是她發出的一樣。

“今後,我會為你重新請一個家庭教師的。”望月和幸看到女兒似乎並不想與自己再交談了,他嘆了一口氣。

“你好好休息。”和幸下意識地想要拍拍八重的肩膀,手剛伸到半空中的時候,又收了回來。

“再見,父親。”即使在病床上,八重仍然對和幸行禮告別。

和幸佝僂著背,離開了病房。

坐在汽車上,望月和幸從兜中掏出一盒萬寶路,感受著煙草通過肺部帶來的輕微麻痹感,男人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我是望月和幸,下一個季度的貨,我以成本價賣給你。”

“需要你們做什麽?很簡單,我需要一位家庭教師,沢田先生。”

一道光芒突然出現在郊區,索性是白天,再加上這裏平時經過的人很少,幾乎沒有人看見這道光芒。

三日月推開房門,他擡頭看著藍天,對一旁的小狐丸說道:“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差不多就可以開始了。”

在醫院的生活實屬無聊,但八重早已習慣這種老年人的生活方式,所以一個人倒也過得愉快。

下午,天氣很好,紫外線不是很強。八重早已不用護工用輪椅推著走了。她穿著白色的病服,身上披著一條棕色的毛毯,一頭黑色的長發編成辮子放在胸前。

少女慢悠悠地走到庭院中,這裏已經三三兩兩聚集了一些曬太陽的病人。八重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她翻開手中的書本,英國作家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

微風拂過少女,耳機的碎發隨風浮動。樹蔭將少女籠罩在自己的範圍之內,讓她不是那麽的顯眼,但倘若有人從這裏走過,一定會停下腳步。

“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八重擡起頭,看見一個藍紫色短發的少年站在她面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尤其是那雙與發色同色的眼眸,含笑時帶著溫柔,卻又帶著幾分惆悵。

少女看到不遠處的幾個座椅上都坐著年齡較大的病患和他們的家屬,她向另一邊側了側,留出一個較大的位置,道:“請。”

少年並不是沒話找話的人,他同少女一樣,手中抱著一本書,坐下之後靠在座椅上翻看著手中的書籍。

兩人誰都沒有打擾對方,只是安靜地沉浸在自己的書籍中。

從旁邊經過的護士掩唇輕笑著跑了過去,回到崗位之後,她對自己的同事說道:“幸村和住在高級病房的望月小姐真是般配。”

“哎?你是怎麽知道的?”

“剛才我從他倆身邊走過,兩個人正看書著呢,那畫面,真是賞心悅目。”小護士偷著笑。

“咳咳。”站在兩人身後的天野醫生咳嗽了兩聲,這兩個聊天的小護士立馬不再說話,低頭做著各自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