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雙親(第2/3頁)

果然,深秋方至,玄寶的先生還是沒有蹤影。

玄寶日盼夜盼,連夢裏都在盼。可興許是他拜錯了菩薩,先生沒有盼來,倒是把從未謀面的外祖父母給盼了回來。

得了姚國公的信兒,姚玉蘇還有片刻的晃神兒。直到紅杏將玄寶打扮得當推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大約是有七八年未見父母了。

母子倆登上馬車,一路朝著姚國公府駛去。

路上,姚玉蘇向玄寶介紹起他從未見過的外祖父母。

“你外祖父極擅長作畫,你可還記得你父親以前寢殿裏的那幅《戲鳥圖》嗎?那便是你外祖父的作品。”姚玉蘇道。

玄寶對先帝的寢殿並不陌生,進進出出太多次,自然記得那幅《戲鳥圖》,從前只覺得是某位已故大師所作,沒成想竟然是自己的外祖父。

“看來外祖父是位很厲害的人。”玄寶做出中肯的評價。

姚玉蘇又道:“你外祖母也是如此。不僅擅長作畫,而且還彈得一手極好的琵琶,與你外祖父琴瑟和鳴,是這世間難得的神仙眷侶了。”說道此處,姚玉蘇一聲輕嘆溢出喉嚨。父母的生活尤為讓她艷羨,他們縱情山水,從來不為這些俗事牽絆。

“比孟家女如何?我聽說上次太後壽辰,孟家女的一手琵琶彈得艷驚四座呢。”玄寶語氣老成的道。

姚玉蘇笑著看他,毫不猶豫地道:“孟家女的琵琶不錯,但與你外祖母一比還是有天壤之別。”

孟家二女的琵琶雖在京城無人能出其左右,但比起造詣高深的秦氏來說,就有些魯班門前弄大斧了。

“那為何我都長到六歲了,這才是第一次與他們相見?”玄寶又問道。

姚玉蘇答:“因為他們四處采風,住所不定,所以很久才回一次京城。”

“我出生的時候他們可回來了?”玄寶問道。

自然沒有。姚玉蘇的臉色浮現了一絲灰暗,她瞥了一眼玄寶,道:“你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成?”

玄寶自有自己的一番邏輯。外祖父母雖然厲害,說不定還有些名望,但經過他的小腦袋一轉,便可知這裏面有不通的地方。

他出生之時先帝曾大赦天下,周邊小國派使者來賀,各地藩王封疆大吏也歸朝道賀。天下皆知的事情,外祖父母怎會不知?縱然一時半會兒消息蔽塞,他們沒來得及在他白日之期趕來,那也不至於他都長到六歲了還沒有見過面吧。

故此,玄寶推測這二位並不得母親歡心,或者換句話來說,母親並不得這二位歡心。

玄寶雖想得很清楚,但礙於母親的顏面不敢再追探下去,小腦袋一埋,一切裝作不知。

待到了姚國公府,下了馬車,姚玉蘇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叫他。

“母親。”他乖乖上前。

“方才在車上忘記交代你了,你還有一位小姨,虛歲十六,這次和你外祖父母一起回京了,等會兒見到後記得叫人。”姚玉蘇囑咐道。

玄寶點頭,記在心裏。

……

姚江夫婦已經七八年沒有回家了,此次回來雖遭受了父親的冷遇,但好歹姚濤夫婦十分熱情,事無巨細,安排得十分妥當。

休整了一日,緩過精神頭來,這才想起通知慎國公府的大女兒。

姚玉蘇未來之前,姚江到書房見父親,言談之間表達了對大女兒的擔憂。

“她自小好強,此番遭受厄運,不知還能否振作起來。”姚江穿著一襲青色的袍子坐在那裏,袍子上繡著精致的竹葉,款式雖簡單,但一針一線都是極有水準的,以至於這袍子都似乎帶著些許仙氣。

再者,姚江本就是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雖留著一些胡須,但絲毫不損毀他的俊秀,反而讓人覺得沉穩可靠。

只是在姚國公的心中,長子與妻子秦氏本就是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此番說這種話不過是長籲短嘆白添憂愁而已,既無法給到長女關心,又不能給她提供實質性的幫助。因此,姚國公輕哼了一聲,不願搭理他。

“玉蘇還這般年輕,卻喪夫守寡,還帶著六歲的稚子,以後的日子該如何過啊。”姚江一臉憂心忡忡,“這樣看來,當初就不該讓她嫁入皇家。”

“夠了!”姚國公巴掌一拍,不願再聽他這些廢話,指著他的鼻子一針見血的道,“你既這般擔心她,那她最困難的時候怎麽不回來助她一臂之力?她四面楚歌、寸步難行的時候,你和你夫人又是在哪裏逍遙!”

姚江不說還好,一說起姚玉蘇,國公爺便想將他夫婦二人踹出門外,來個眼不見為凈。

姚江面色一紅,勉強辯解道:“當時四處都有戰亂,我們倒還罷了,可玉珺是個女孩子,萬一在路上遭遇不測……”他說著,姚國公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你就惦記著玉珺,那你的玉蘇呢?”姚國公心痛萬分,“她也才二十三歲的年紀,可你看看,她都經歷了什麽?後宮傾軋、戰爭逼宮、喪夫奪位……哪一樣不是動輒危及性命?”更不用說整整失聲大半年這種外人不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