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爺爺的筆記?還有奇怪的事情?
阮白微微一怔, 連忙擡眸望向奶奶。
只是在說完那些話後, 奶奶就像用光了全部力氣一般, 閉上了眼睛,重新躺了回去。
阮白試圖通過她的神色發現什麽,但最終卻一無所獲。
看出來了奶奶的虛弱和疲憊, 阮白知道, 她想要交代給自己的,已經說完了。
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她嘆了口氣, 將那杯溫水擱在了床頭櫃上。
接下來的時間裏,她就坐在這裏, 陪奶奶看了一會兒電視, 給奶奶模糊地講了一下自己的事情。
為了不讓奶奶擔心,她還編了不少自己在“劇組”的日子,吐槽白導員總嫌棄她演的不夠柔弱。
談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後,外面的天徹底黑了下來,因為人煙稀少的原因,醫院外面靜悄悄的。
阮白看了看時間,10點了,已經很晚了,是時候離開了。
“我先走了, 奶奶你好好休息。”阮白偏過頭, 輕聲說道。
奶奶什麽也沒說, 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
阮白見狀, 也沒多少什麽,輕手輕腳地站了起來,離開了這裏。
步入秋季的夜晚氣溫非常涼,阮白走進黑夜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只覺得渾身上下那股說不出的悶感,都被驅散了不少。
安靜而又孤身一人地走在大街上,她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莫名其妙被自己拿到的人魚鈴,想到了白蓮花系統對自己的青睞,想到了杜父說過的,“你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這些事情,依次出現在她面前,以無法忽略的強勢吸引著她的注意力,讓她總是忍不住地去想,自己身上,究竟有什麽特別的?
白蓮花系統為何看上她,人魚鈴又為何總跟著她,是因為她運氣好,還是因為別的,某種必然的原因?
而就在剛剛,奶奶說出那段話後,阮白的心裏,就有了輕微的怔忪。
她想,果然如此啊。
其實奶奶會有這麽一個秘密要告訴她,她一直都不意外。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阮白在很小的時候,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了,自己可能並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
這種感覺很奇妙,阮白也說不上來。
她只知道,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像一個異類一樣,很難去融入別人的世界,也很難被接受。
她從小力氣就非常大,童年時期和其他孩子玩耍,總是無意識地就傷害到了他們。
孩子的哭鬧,家長的指責,父母的嘆氣,一直充斥著她的幼年記憶。
要問阮白是怎麽知道她不是父母的孩子的?
她也無法給出適合的解釋,只能說,在某一天的午後,她看著費勁搬冰箱的父親的背影,又看著因為自己不慎用力而被摔壞的冰箱門,她就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那樣,突然想明白了。
她和他們,其實是不一樣的。
她是不正常的。
等到長大了一些,她的“名氣”漸漸傳開,願意接近她的人就更少了。
在思想還未成熟的時候,學生們很容易因為一些小事,就自動疏遠孤立另一個人。
而阮白自身的性格,雖然有趣,卻也算不上特別外向。
她似乎生下來就和周圍人有隔閡,她將自己圈在一個小型的、獨立的世界裏,別人的喜怒哀樂,她也很難理解。
被欺負最嚴重的那段時候,她被兩個比自己強壯的男生堵在教室門口,不讓她去食堂吃飯。
其中一個男生沖她怪叫著,喊她“大力女”,把吃完的剩菜剩飯潑到她的身上,她的頭上。
深色的飯菜打臟了她的裙子,奇怪的味道迎面撲來,粘膩的湯汁順著她的頭,她的臉頰,一直流淌到身上。
阮白呆呆地低著頭,看見自己的手背上,有兩粒灑出來的飯粒。
運氣好點的是,當時有位路過的年輕老師發現了這一幕,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呵斥了兩個孩子。
老師把她拉去了辦公室,給她父母打了電話,同時還拿出了棒棒糖塞進她手裏,告訴她想哭就哭,難受就直說。
當時阮白是怎麽回答的,她自己都忘了。
她只記得,自己呆呆地看著手裏的糖,始終想不明白老師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
因為她覺得,無所謂的啊。
不過就是被潑了東西而已……為什麽要這麽生氣呢?
媽媽為什麽要抱著她哭,爸爸又為什麽要帶她去看那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之後隨著年齡逐漸增長,她在父母的努力下,也有了正常人的情感,會生氣也會開心。
只是這種情愫相當單薄,大多數時候,她還是處於一種不知是混亂還是平靜的狀態。
這種茫然又空白的認知,一直持續到父母出車禍死亡,爺爺奶奶陸續進入醫院後的那個晚上。
那時候,她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和這個世界還是有點關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