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雲間月
杏花深處,幻霧重重。
只見一個身著鵝黃色小衫子的女孩被困一口枯井中,烏溜溜的兩只眼睛正可憐巴巴地仰望著井口上的天空。
此時,成群的大雁飛過,一片純白的雁羽緩緩飄下來,落在她小小的掌心。
調皮的孩子三五成群圍在井口,他們不但不救下面的女孩,還對著枯井扔石頭,丟樹枝。
“她居然敢躲!”一個穿著寶藍色坎肩的十歲男孩說。
“傅少爺,不如往裏面倒水,看她還怎麽躲!”另一男孩道。
“倒水?呵,是個好法子。”
於是,這些孩子開始往裏面倒水。
那一天如果不是被傅家的下人找過來,井裏的女孩肯定會被活活冷死。
女孩是傅家的嫡女,其名傅月,那年十一歲。
她的母親過世早,繼母被扶正就一直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庶弟姊妹更是欺負於她,這一次,竟夥同其他孩子將她扔進枯井中。
從枯井上來後,傅月就生了一場大病,臥床整整一個月。
她推開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本是閃亮的雙瞳,忽然變得漆黑一片。
自此,眾傳傅家嫡女天生反骨、囂張跋扈。十四歲,她將同父異母的弟弟推下水,被傅家家主送往東涼國的天凈山拜師。不料,十五歲時又殺了自己的師叔逃離,音訊全無。
她成了十惡不赦的魔頭,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誰也不想做一個壞人,誰也不想背負人命。
傅月只是想要活著而已。
看到這裏,南枝與同樣身處一花一世界幻境的師父對視一眼。
心想,所以,這是誰的因果?
師父的手指擡起來,在漆黑的夜色裏挽起了一片杏花,指尖一收。
眼前的漆黑驟然消失,南枝緊緊地抓著師父的袖子,不停地叨叨:“師父,看不見了,看不見了。”
師父一氣之下,將南枝甩了出去。
當幻霧消失時,南枝站在雨中,不幸淋成了落湯雞。
至於她冷魅高貴的師父,自然是站在破廟下面,手裏拿紫竹骨傘,正優雅地立在黑夜中。
“師父,你有點心狠。”南枝捂著頭,奔到師父面前,憤憤道。
師父根本沒有理會她的憤怒和抱怨,而是目光清冷地盯著外面的雨。
此時,雨珠淅淅瀝瀝地從天下落下來。
南枝想進廟裏躲一躲雨,結果一道閃電劃過,只見一道瘦影坐在角落裏。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南枝趕緊縮回師父的身邊。
廟裏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傅月,她動了動身子,傷口又扯裂流血。為了止血,她只能將浸透鮮血的布條纏住手臂,用牙齒咬著另一端打了兩個死結。
南枝咬牙,感覺疼。
可是,她咬了師父的手指阿。
好尷尬!南枝松口的時候,師父的手指留下了兩顆小牙印,已經開始冒血。
“師父,疼不疼?”南枝捧起師父的手,愧疚道。
師父的手實在好看,而且比女人的手還滑,以前她就想撈起來啃的。
沒想到,今天把不能做的都做了!
師父揮一揮手,南枝差點被甩出去,還好她立馬跪下來,抓住師父的寬袖。
“師父,我又錯了,我發誓,回去一定修身養性,不惹你生氣。”
“也許我撿回來的根本不是豬!”師父看著遠處這樣說。
南枝卻聽不懂!
這時,門外跑進一位身穿大紅喜服的男子,渾身濕透,看上去極其狼狽。
南枝立馬從地上站起來,扶著門框看去。
嗖!
傅月本能地抓起身旁的劍刺向可疑的男子,若不是她受了重傷,出劍有所偏移,那男子肯定死了。
男子伸手奪過傅月的劍,又一掌將她推開數仗。
此時,男子的劍已經架在了傅月的脖子上。
好巧妙的反擊!
此時,四目相對,時光停駐。
男子見傅月是女子,年紀又不大,還受了重傷,故而收起了劍。
“一個姑娘家打打殺殺,成何體統,你娘不管你麽?”男子坐在旁邊,拿起幹草升起了火。
傅月見他沒有敵意,便也坐了下來,靠在邊上,沒有理會。
“在下沈憑雲,不知姑娘如何稱呼?”男子拱手,來了一番自我介紹。
傅月根本不理會,許是傷口牽扯了有些疼,額頭滲出細密的汗。
“看你應該到了試婚的年紀,卻獨身一人跑出來,你娘不管你麽?”沈憑雲又丟了一根柴在火堆裏。
傅月若是無傷,肯定要削了這個事事要娘管的男人!
“你該不會是個啞巴不能說話吧?”沈憑雲擡頭看著對面的傅月。
傅月依舊不理不睬。
沈憑雲露出同情的目光:“難怪你娘不管你,原來是個啞巴呀!”
因為富家公子的同情心泛濫成災,他在被嫌棄的情況下給十惡不赦的女魔頭處理傷口,還慷慨地撕了自己的喜服給她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