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城子(十四)(第4/4頁)

蘇傾逐字逐句仔細看了一遍。這場戲加在懷蓮剛剛臣服的時候,他在冬天大病一場,半夢半醒,發覺女皇靜坐在床邊守著他。

她依然威嚴,淡漠,心如明鏡:“懷蓮,離宮賜給你,你心裏還有什麽過不去?”

人在生病的時候格外脆弱。他有種錯覺,女皇早已看穿他一切的虛與委蛇,給他離宮,是無言的妥協,和無奈的討好。

像嚴肅的父母,給哭鬧的小孩一顆糖。

“陛下。”他在高熱中胡言亂語,“我有兄弟姐妹,朋友愛人,我是一株有根的草。您是什麽?”

他仗著病囈尖刻地冷笑:“再貴的玉石也是一顆石頭,死的,孤零零地來,孤零零地去,沒有心,永遠不明白。”

“……蘇傾?”顧懷喻的溫熱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竟然摸到一點冰涼。

蘇傾恍然清醒,剛才劇本上的無數小字,好像倏忽變成了無間地獄地面上方圓百裏閃爍著的小蟲。

邪神高居於上,空靈地念著屬於她的詛咒,無限幽冥,只有她,和過境的風。

她用手背冷靜地揩幹眼淚,把他的手指握住,慢慢從臉上移開,接著看劇本。

懷蓮覺得,他可能快要死了。這次撒瘋會觸怒女皇。可女皇真的像是石頭刻出的,仿佛沒聽見他說什麽,沒有絲毫表情地摸了摸他單薄的衣角:“難怪風寒。”

女皇立起來,靜默地走了。卻不知道經年累月,水滴石穿,再硬的石頭,擋不住一顆草籽的萌動。

劇本上沒台詞了,顧懷喻卻還在念:“陛下。”

他緊緊摟著她的腰,蒼白的手輕輕撩開她的頭發,蠻橫地親吻她的耳垂和側臉:“陛下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