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紀佳南：“……”

腦殼兒痛。

***

畢業後，學生們陸陸續續地搬出了宿舍，給下一屆的新生‘騰位子’。

紀佳南是最後一個搬出宿舍的。

幾乎是被‘攆’出去了。

宿管阿姨站在門口，抱著胳膊盯著她收拾行李。那架勢，大有她今天不自己滾蛋，就會被迫滾蛋的範兒。

紀佳南磨蹭到最後一天，也只是不想回那個‘家’。

離劇組開機還有小半個月。

離劇組近的出租房，房租都有點貴。進組以後，就能申請劇組駐地的招待所。為了省錢，紀佳南就厚著臉皮在宿舍裏賴到最後一天。

然後這小半個月時間，她就在家庭旅館APP上找了一家短租房。

短租房所在的公寓隱匿在高樓林立的鬧市區，離劇組直線距離五百米。

小街小巷的，不通車。

這裏大約是塊沒來得及規劃的老式小區，幾條交錯的小街上密密麻麻地塞滿了長得相差無幾的居民樓。都是七八十年代建成的，跟批發似的。

天色漸晚，五十米一盞的昏黃路燈悠悠亮起，將腳下的那片小方地堪堪照亮。

地圖上的定位極其模糊，又沒有明顯的標識。紀佳南拖著巨大的行李箱，在彎彎繞繞的小區裏來回走了大半小時，才終於找到了她租的那幢居民樓。

老式居民樓沒有電梯，紀佳南一個人提著笨重的大箱子，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公寓樓的七層。

紀佳南用房東給的鑰匙，打開了出租屋的門。

門開了，裏面燈火通明，酒香四溢。

正對門坐著一幫糙老爺們兒，打著赤膊，正在酒桌上推杯換盞，劃拳摔臂。

有人聽見聲音，轉頭朝紀佳南這邊看過來。

一咧嘴，一口大黃牙。

“喲，姑娘，你找誰？”

他一說話，一桌的人便都陸陸續續瞧了過來。

一桌十個人，九個都是大花臂。

正對紀佳南那人，胸口兩柄黑色斧頭紋身，一擡手，一挺胸，那斧頭還會隨著肥碩的胸肌左右晃動。

紀佳南：“……”

紀佳南向後退了一步，再次擡頭確認了一下門牌號，702。沒找錯。

已經有個花臂小個子站起了身，朝紀佳南慢慢走了過來：“小姑娘找誰啊？跟叔叔說說。”

叔、你、妹。

她因為臉盤兒小，眼睛大，皮膚白皙，經常會有人錯把她當成未成年。

紀佳南很想罵人。

但是很明顯，這群人，都是混子。惹不起。

“對不起，我找錯了。”紀佳南當機立斷，啪地甩上門，拖著箱子就往樓下去了。

她憋著一口氣，一路走到樓下了，才放下箱子，開始給房東撥電話。

占線——

等兩分鐘，再撥。

還是占線。

連打了五個電話，都占線。

臉上忽然有些微濕潤的感覺。

一滴，兩滴，很快匯聚成密密麻麻的細線——

紀佳南擡起頭。

頭頂烏雲泱泱聚攏，伴隨嗚嗚風聲，下起瓢潑大雨。

紀佳南：“……”

這才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今晚大概只能住酒店了。

偏偏這個小區連車都開不進來，只能到外面去打車。

大雨很快將她整個人澆透。

她拖著箱子，往大街上走去。

最近的酒店，距離她一公裏。很尷尬的位置。

紀佳南在打車軟件上輸入了地址，一直沒有人接單。

手機屏幕上全是水。

紀佳南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索性收起手機，拖著箱子徑自朝酒店方向走了去。

該濕透的早都濕透了。淋五分鐘和十五分鐘，本也沒太大區別。

***

十字路口，汽車停下來等紅燈。

霍念成眼睛有些乏了。他放下平板，轉頭看向車外。

雨幕裏，有一個嬌小瘦弱的背影攫住了他的視線。

女孩兒身體曲線婉轉柔美，身穿一件百褶刺繡連衣裙，裏層是白色的緊身裙，外層是淡藍色的輕紗。

裙擺上點綴著數只刺繡蝴蝶，本該輕盈靈動，此時被雨水浸透，倒成了負擔，沉甸甸的往下墜。

她的腰很細，盈盈一握，感覺很脆弱，能輕易折斷似的。

她手上拖著一件和身體比例嚴重失調的巨大行李箱，迎著呼嘯而至的勁風，踉蹌著往前走。

在她身後五十米處，有兩三個小混混不疾不徐地跟著。

霍念成看了一會兒，便收回視線。

關他什麽事呢。

……

紀佳南心如死水，拖著行李箱一步一步往前慢慢挪。

豆子一般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往臉上砸個不停，狂風囂張地拖拽著她的裙擺。

自己選的路，跪也要跪完。

也不知這麽昏天黑地的走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汽車鳴笛聲。

紀佳南想著自己在人行道上又沒擋路，也就沒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