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許南征沉默了幾秒,仿佛這不是一個回答,而是一個決定。

她忽然想要逃開,卻聽見他的聲音說:“不會有意見。”

之後說了什麽,她再沒聽得進去。

直到推開了玻璃門,一股子冷風撲面而來,才發現自己沒系上大衣。裏邊是只是件羊絨的短袖,在室內剛剛好,出來就有些抗不住了。她一顆顆系上紐扣,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偏就用了很久。

到最後弄好了,才算是長出口氣。

她沿著路往出走,因為天色晚了,湖面上滑冰的人也少了不少。這麽冷的天,可是偶爾那些滑倒的人還是坐在冰面上,哈哈大笑。

不管岸邊如何從簡樸街道,到如今的燈紅酒綠,這冬日湖面、吵鬧人群卻始終沒變過。

韓寧的電話,很準時打進來:“我剛才聽交通台,你那裏應該有些堵,現在開到哪兒了?”

“我啊,”她算了下時間,肯定要遲到了,“我出來的有點兒晚,不想開車了,你順路嗎?來開車接我吧。”

韓寧笑了聲:“我肯定不順路,不過既然蕭大小姐都開口了,就是在天津也要說自己順路,”他頓了下,叮囑說,“找個酒吧乖乖等我,我找條比較近的路,盡快過來。”

他從蕭余走後,就開始摸著打火機點煙,可連著三次輕響,都沒打亮任何火光。不知是火石沒了,還是什麽別的問題。

一側侍應生很識相,湊上前遞了火。

“笑笑還不知道?”身側人倒是意外了。

“可能還不知道。”他看著外邊的人影。

“你爺爺身體怎麽樣了?”

“不是很好,昨晚下了病危通知單,我在醫院呆到淩晨,”他忽然笑了下,“不過好在經我之前的事,病危單也沒那麽可怕。”他莫名出神了一會兒,才對著淡然喝茶的人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開車路上說?”

“好,”廖阿姨擡腕看表,“路上說。”

許南征的車停在附近,他先走去取車,卻忽然停下來,看見本來早走一步的蕭余站在湖邊,一動不動地盯著滑冰的人群出神。

他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怎麽還沒走?”他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後。

蕭余愣了下,回頭說:“在等韓寧。”

因為冷,呼出的氣都成了淡淡的白霧。

兩岸華燈初上,三兩走著的人,都低聲交談著。

他們明明這麽熟,卻找不到任何一個簡單的話題,閑聊兩句。

她忽然想到了曾經看到的姚謙訪談,說到當初創作《最熟悉的陌生人》的靈感……那個捧出無數明星的作詞人,坐在鏡頭前緩緩講述這種感覺,這世上有那麽個人,只有你最熟悉他的每一個習慣,甚至每個表情的含義,卻只能做陌生人。

身後忽然一陣雀躍吵鬧,他們下意識回頭,一個男人被人簇擁著簽名合影,看臉有些熟悉,卻想不起是哪個小明星。

近在咫尺的熱鬧,或歡喜雀躍,或含笑合影,卻都與他們無關。

過了會兒,她才笑著說:“我先走了。”

因為在湖邊站的太久,上車時,韓寧摸了下她的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一直在室外等著?”

她嗯了聲:“坐了一下午了,就出來走走,哪天有時間一起過來玩?”

他若有所思看了眼外邊:“兩三年前你說來後海酒吧,還能被人誇句有品味,現在這裏都被雜志寫爛了,怎麽還興致勃勃?”

蕭余把外衣脫下來,扔到後座時,發現好好放著一杯熱飲,始終恍惚的情緒稍許平和,笑罵了句膚淺:“我小時候就來這裏滑冰,誰讓你來喝酒的?”

“好,明天來,”韓寧想了想,看著她捧著杯子在喝熱水,被凍白的臉終於有了些血色,“算了,就今天吧,我打個電話,明天再去簽合同。”

蕭余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他已經撥出電話,不得不認了。

蕭余看他興致大起,有意為難他,弄了個小冰車,自己懶得滑,就讓他在後邊推著到處亂跑。本來就因為晚上人少了些,又不是周末,兩個人倒是暢通無阻,玩得甚是暢快。

她穿的不多,可這麽一折騰也弄了一身汗。

到最後累了停下來,韓寧就半蹲在她面前,陪著她聊天。

她從來不問他的工作,但知道他每次去法蘭克福出差,都是為了和許南征合作的項目。不過最近好像都不去那邊了,是有意回避開這個項目?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一念而過,韓寧已經湊上來,想趁著四下無人偷親她。

“誒?”她笑著避開,擡下巴指了指右側,“你看那一對像不像相親?怎麽跑來滑冰了?多尷尬。”

一對年輕的男女,很是謹慎禮貌地說著話,有些生疏的表情。她八卦的心思起來,實在想要湊過去偷聽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