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件事,像是憑空發生,又悄然消退。

他把一切處理的都很好,除了彼此,完全沒有任何第三人知道。到晚上,廖阿姨竟還特意打來電話,問她身體好些沒有。她拿著電話,不知道許南征說了什麽,只嗯嗯啊啊含糊著,不知怎麽就掛了電話:“替我拿下電話。”

她把手機遞給許南征,戴上手套端鍋,走出廚房。

一桌子的菜,足夠七八人的量,湯湯水水,色澤亦是誘人。

“吃多少,我給你盛。”她把手套放在一側,打開電飯鍋給他盛飯,卻不小心被熱氣燙到了手,險些掉了盛飯勺,被他伸手接住,替她做完了該做的事。

他看著滿桌子菜,靜默了會兒,才忽然一笑:“你這是要出差?給我做了三天的飯量。”

蕭余抿著筷子頭,想了想才說:“我學了很久,一直沒機會給你全做出來,今天有心情就做了,你挑自己喜歡的吃,剩下的我明天讓阿姨帶走。”

她說完這話沒覺得不對,可許南征一拿起筷子,她就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看他的樣子,很有種要把桌上菜都吃完的打算。到最後她只能又婉轉地重申,真的不用都吃完,許南征很淡地嗯了聲,繼續安靜地吃飯。

她一直不怎麽做飯,當初買飯桌時反倒是挑了最不實用的,兩個人對著坐才覺得太大了。滿桌子菜這麽一隔著,更顯得人少。

她吃了半飽就放了筷子,托著腮默默看著他吃。

他低著頭,又有燈光的作用,她從這裏看不到他的眼睛。以前在他專業教室外等他,也是這樣,她坐在三樓的樓梯上,能透過二樓的玻璃看到他在畫圖,往往撥通他手機時,是最好的畫面。

他總會斜側頭,準確找到她的位置,靠在桌邊了然一笑:“餓了?”

晚上他洗完澡走出來時,她坐在床上忽然有些緊張。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分開了一晚,可就莫名有了些陌生感。她以為吵完架一切都會如常,工作、開會,到回來吃飯睡覺,包括兩個人所說的話都沒什麽不妥。

“笑笑。”他走到她這側坐下,打斷她的出神。

她嗯了聲,感覺他扶住自己的後頸,下意識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吻住自己,綿長而深切,直到壓走她肺裏所有的氧氣,她卻還努力回應著,不想推開他。唇舌不斷廝磨著,到最後兩個人只是輕用臉想貼著,就已點燃始終壓抑的情緒。

她本來就裹在被子裏,穿的極少,只是這麽隔著他的襯衫,氣息早已亂了套。

“笑笑?”他忽然低聲叫她。

她睜開眼,看到他的問詢。

這麽久來他都停在最後一步,可是今天,似乎他不想再等了。

她本不想拒絕,卻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今天不方便。”

話說完立刻明白過來,生理期這種事情騙得過誰,卻也騙過不過和你睡在一起的人。但話已說出口,再改就更顯得心虛了,只想好一連串借口,等著他質疑。

他卻是沉默不語。

過了會兒才抱著她坐起來,替她掩上被子,因為剛才的情事波動,聲音還有些暗啞:“好像早了些?是不是生病了?”她本來就是信口胡說,這麽一問反倒有些啞住,漫無邊際扯了個理由:“我一累就這樣,下個月就會正常了。”

他倒沒再說什麽。

“我給你念書聽吧?”總覺得這樣挺尷尬的,她探身打開床頭櫃,拿出三本書,“你想聽什麽?”“挑你喜歡的吧,”他閉著眼靠著床頭休息,“你說念書,讓我想起了一部小說。”

“什麽?”她細看自己拿出來的書,竟然兩本都是德語原版,還有一本是字典……

“《朗讀者》。”

前年的書,她也很喜歡:“你還有時間看小說?”

他無聲微笑起來:“你以前讀的書,好像都是我買回來的。”

蕭余想了想,似乎是真的:“可是這幾年你這麽忙,怎麽還有時間看這種閑書?”

這是一段無疾而終的忘年戀,十五歲少年和三十幾歲女人。

她喜歡看故事的前半部分,少年給女人讀書,認真挑選著故事讀給她聽,安靜溫馨。後來的後來太殘忍情節,明明是精華,她卻草草翻過,寧肯讓自己記得最開始的美好。

愛情一開始,總是千篇一律的美好。

“想好讀什麽了嗎?”他看著她。

她嗯了聲,用手勢讓他做好睡眠準備,拿起那本英德字典,自己玩起了造句接龍。

每一個單詞都獨立造句,再即興編出完整的故事,頗有些散文的感覺。

許南征聽了幾秒,狐疑看她:“原版還是譯文?”

她煞有介事說了句‘是譯文’,繼續隨心所欲編了下去。

畢竟是讀了四年的專業,只要說得慢,基本不會有什麽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