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第2/3頁)

付小寧蹙眉,沒答話,直接掏錢包。

紀憶趕緊付錢,付小寧看她這麽躲避,打了個愣,隨手從櫃台上的小架子上拿了根棒棒糖,買了來,遞給紀憶:“我就想請你吃個什麽東西。”

她猶豫著,還是接過來了。

最後將零食和飲料送到包廂,付小寧臨告別時,終於告訴她:“肖俊有點兒太急功近利,太想賺錢,不留神走了些歪路,我也沒勸住他。我眼瞅著暖暖和他分手好多次,看他們也折騰的累了……你是暖暖的朋友,幫我也勸她一句,別折騰了,就這麽分了吧,吸了毒的人真心不容易拉回來。”

付小寧盡量說得雲淡風輕。

可越到最後,越讓她難以接受。

等他全部說完,紀憶竟覺得有些不真實,肖俊走了歪路,在吸毒嗎?她怎麽什麽都不知道?難道在香港的時候,暖暖想告訴自己的就是這些?

“別害怕,”付小寧仍舊像是對著十四歲時的紀憶,總是怕嚇壞她,“沒傳說的那麽可怕……總能戒掉的。”他這些話其實不太有底氣,但還是盡量安撫她。

紀憶還想追問。

門被推開,班長被人半架著晃悠出來,估摸著又想去洗手間。他的視線裏,模糊地看到紀憶還有付小寧後,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著,將紀憶拉過來。

班長還記得,當年校門口帶頭鬥毆的人,就是站在包廂門口的這個男人。

“你幹什麽?又想幹什麽?”班長又擺出一副當年當班頭的架勢,保護自己班裏的每一個人。架著他的男生不明所以:“班頭,班頭?醉了吧?”說完,對著付小寧點頭,“不好意思啊,這位喝高了。”付小寧倒是猜到因為什麽,笑笑:“沒事兒。”

他最後多瞥了紀憶一眼,真的告別:“走了,西西。”

付小寧轉了身。

待人走遠了,班長沒有需要保護人的意識,立刻就軟了身子,徹底失去意識。

紀憶走進去,大家紛紛致謝紀憶的慷慨請客,紀憶笑笑,沒多說話,在包房的大轉角沙發的盡頭坐下來。她攥著手機,給暖暖發了很長一段話,接連7條短信,她想告訴暖暖,無論如何,她都是暖暖的朋友,希望她能和自己聯系。

直到晚上,依舊石沉大海。

她回到季成陽家,季成陽正在換衣服,顯然也是剛剛才到家:“怎麽了?同學聚會回來這麽沒精神?”他將襯衫的紐扣一顆顆扣上,走過來。

紀憶前思後想,並沒有將事實真相告訴季成陽:“我想回一次家。”

她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以住校為借口,很久沒有跨入那個大院的大門,所有生活費父母都是每年固定打到一張卡裏,余下的都不再過問。而她不回自小生長的那個家,也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自從她上大學以後,曾經住的那個房間早已被收拾出來,做了個客房,二叔和三叔的孩子輪流住上一陣,她回去了反倒沒有落腳地。

可是,現在,她很想回去。

回去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季暖暖。

“好,”季成陽沒過多追問,他看出她心裏有事情,既然不想現在明白告訴他,那就等她想說的時候再談,“明天早上我開車送你過去。”

“嗯。”

“一直忘了問你,你買個世界地圖做什麽?”他笑。

“世界地圖?”她回憶了會兒,這才想起來自己那天接暖暖最後一通電話時,剛才買了世界地圖,後來呢?她都忘記擱在哪裏了,“你看見了?在哪裏?”

“你放在我書桌上,我不知道你要用來做什麽,就一直沒敢動它,”季成陽用手去捋順她臉頰邊的發絲,“原封不動,還在書桌上。”

都一個月了啊。

“你怎麽一直沒問我?”紀憶有些奇怪。

季成陽當然不會告訴她,是看出她心情不好,特地找了個話題:“忽然想到了。”

她小心思扭捏了會兒,輕聲說:“想貼在墻上,每次你出國的時候,都標上你去哪兒了,做紀念。這樣我會覺得,就算你不在我身邊,起碼我們還在同一張世界地圖上……”

他聽得微怔,一瞬,竟像是隔著無數慘烈的畫面,看著層疊畫面後的她。炮火,饑餓,難民,屍體,武器,母親懷抱嬰兒,士兵與戀人在街角的擁吻。

他被她一句話戳到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對死亡有了具體的恐懼,以前也怕,只是在炮彈落下的一霎,有本能恐懼反應。此刻卻更多了對紀憶的不放心,唯恐自己死後深愛的人會哭得昏天黑地,甚至變得生無可戀……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春閨裏的愛人倘若收到死訊,又會如何?

他想,他終於能徹底明白那些經歷戰爭的士兵,也會怕身首異處,但更怕的卻是死後父母無人依靠,妻兒無人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