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第2/3頁)

血濃於水,這句話並不適用在任何地方。

“你家人說你的話,你聽聽也就過去了,不用往心裏記。以後做什麽,小心一些,畢業就好了,”暖暖母親替她捋順額頭的劉海,“高中畢業,進了大學,你就可以靠自己了。暖暖爺爺讓我告訴你,他十歲父母就都不在了,也好好活到現在,這些都不算什麽。”

紀憶看看暖暖母親:

“謝謝阿姨。”

紀憶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她將一個月的日用品都塞到床底下的木箱子裏,看看表,時間還早,還來得及去趟301。如此想著,就在高三樓層越來越熱鬧的時候,離開了宿舍樓。

宿舍樓阿姨看到紀憶,馬上就跑出來給了她一大包曬幹的紅棗:“這個脆甜脆甜的,補血。”紀憶看阿姨的眼神,明白她是知道年前的事,想安慰自己,她連連道謝。接過來塞進自己書包裏,匆匆跑了。

到了醫院,季成陽這樓病區的護士很快認出她來,也就沒阻攔她入內。

紀憶沿著走廊走進去,轉彎過來,發現季成陽的病房門是虛掩的。似乎每次來,他這裏都有探病的人。她剛要推門,就透過虛掩的門,看到套間外間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短發年輕女人,背對著她,在和同坐沙發上的季成陽說話。

淺棕色的沙發上,他的身體因為沙發的軟綿而深深沉入其中,去認真聽身邊人說話,他手裏握著透明的玻璃杯,食指還在無意識地摩挲著玻璃杯的外壁。

除了那手指細微的動作,整個人安靜的……仿佛已不屬於這個空間。

本該是穿走戰火硝煙中的人,本應有一雙能望穿你的眼睛,此時此刻卻在這裏消磨時光。可他仍如此坦然,他對命運,有著超乎自身年齡的坦然。

“我一直想做瑞克埃金森的專題。”年輕女人說。

“讓我猜猜你們會介紹什麽,”季成陽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興趣,起碼他有說下去的欲望,“他擅長寫報告文學,有本關於西點軍校的《長長的灰色線》,還有本是涉及九十年代初的海灣戰爭,叫《十字軍》,都是暢銷書。”

他的聲音仍舊如常,冷且靜。

“嗯,這些我都查過資料了,還有呢?”

“還有?”季成陽沉吟,“我知道的,你都能查到,這個人,不止喜歡寫戰爭題材的報告文學,本身就是個不錯的記者。海灣戰爭的王牌記者,華盛頓郵報駐柏林的首席記者,然後是華盛頓郵報的副總編輯。”

紀憶想敲門進去,可又怕打斷他們如同工作一樣的談話,就轉而在門口慢慢踱步。

“他父親也是個軍人,”那個女人也笑,似乎心情非常愉悅,“和你一樣。”

季成陽未接上這個話題。

他繼續說:“他82和99年獲了兩次普利策新聞報道獎,可惜現在已經02年了,再說兩三年前的事,不會有什麽新鮮感。”

“所以才和你聊聊,看看有沒有什麽新鮮一些的說法。”

“新鮮的?比如,可以大膽做個預測……他應該還會第三次獲普利策的獎,他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風格,而且很符合普利策那些評選委員的胃口。”

“你就這麽肯定?”女人的聲音帶著笑意,繼續剛才的話題,“他能再拿普利策?”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想他這兩年就會再次獲獎。”

紀憶聽著這些話,覺得季成陽離自己很遠。

他是專業的,職業的,讓人尊重的。即便擋住了那雙漂亮的眼睛,他的神情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稍許一個微笑,就已讓人覺得,這樣的男人……一定藏在很多人的心底。

紀憶聽著裏邊有短暫地安靜,想要推門,手卻停住。

季成陽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塊糖,熟練地剝開,將奶綠色的小方塊扔到到嘴裏,吃著。

“什麽時候有吃糖的習慣了?”那個年輕女人問他,“不是不喜歡甜食嗎?”

……

“怎麽還沒進去?”護士忽然出聲,就在紀憶身後。

她心撲通跳了下,內裏的談話已被打斷,她也只得伸手推門。

坐在沙發上的年輕女人轉過身來看她,眉眼間,和人物欄目的女主播非常像,只是沒有屏幕上看到的那麽知性,如此淡妝,更親切,年齡也顯得小了些。

紀憶回憶她在電視屏幕上的名字,劉晚夏。

劉晚夏看見紀憶也笑了,原來是個小姑娘。

這位當紅主播見來了人,很快說台裏下午還有會,又溫軟地抱怨著剛剛年初四就要如此工作,連累她連探病都能和季成陽說到工作。

護士輕聲和季成陽說著話,好像是告訴他一個時間表,幾點幾點要做什麽檢查,會有誰帶他去。劉晚夏細心聽著,追問了一些問題,聽上去,對他的事情很上心。

紀憶等著護士和劉晚夏都離開了,終於自在了些,在他身邊坐下來:“普利策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