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晉王楊廣(第3/8頁)

“皇祖母!”一個兩歲多模樣、白凈秀氣的小男孩,咬著裂紋糖糕,出現在半閉的殿門前,口齒不清地呼喚著。

暮春傍晚的夕陽,將他小小的影子在文思殿裏拉得很長。

王帳半開的大門前,突然變得一陣昏晦,一個高大的身影帶著兩個侍衛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義公主楊若眉收回了渙散失神的視線,擡眼望見那人影是沙缽略的世子雍虞閭,便站起身來,淡淡地道:“大可汗,明天是你的即位大典,我還沒有恭賀你。”

雍虞閭和他的父親、已故的沙缽略可汗長得極為相似,無論是面貌還是身材、氣度,個頭甚至更加魁梧。

但沙缽略可汗生前卻十分不喜歡這個相貌威武剽悍的兒子,曾經對大義公主說過:“雍虞閭決不能當大可汗,他生性懦弱,做事瞻前顧後,沒有決斷的能力與勇氣,若登上王位,我們的東突厥便會被西突厥的阿波可汗、達頭可汗打敗。”

所以沙缽略可汗臨終遺命,要讓自己的駝背弟弟莫何可汗接位,雍虞閭還算聽話,與莫何可汗互相謙讓五六次,仍堅持把大可汗之位讓給了叔叔。

而莫何可汗也沒有辜負兄長的期望,一鼓作氣打敗了西突厥,俘獲了阿波可汗,可莫何可汗雄心過人,想要吞並整個西突厥,即位不到一年的時間,全都在外征討,還親自上陣廝殺,上個月,竟在野戰時被流矢射中,當場身亡。

雖然莫何可汗的能幹兒子染幹也很想問津大可汗之位,到底沙缽略可汗新亡不久,向來是眾望所歸,親貴們還是推選了沙缽略可汗的世子雍虞閭為大可汗,明天中午,他們就要在都斤山下殺牛祭祖告天,立雍虞閭為都藍可汗了。

雍虞閭大大咧咧地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笑道:“那我也要恭賀你,明天你就要成為我的可賀敦了。”

大義公主渾身一顫,她不敢再看雍虞閭的臉,雖然雍虞閭還比她大兩歲,可他畢竟是沙缽略可汗的兒子。

突厥人到底是蠻族出身,竟然還有子納父妾的古怪婚俗,雖說當年她也是依這條婚俗,才嫁給了佗缽可汗的接位者沙缽略可汗,但佗缽可汗迎親前便已病故,與她並未成夫妻。

而去年莫何可汗登王位後,一心南征北戰,無暇另娶孀嫂。大義公主才能懷著對沙缽略可汗的深沉思念,在他遺下的王帳裏獨居。

直到此刻,雍虞閭當面向她提及此事,大義公主才絕望地發現,這一場離家萬裏的出塞遠嫁,會讓自己堂堂大周公主,成為一個倫常盡失的蠻族女人。

雍虞閭湊近她的臉邊,大義公主聞見一股濃冽的酒氣,她厭惡地看了雍虞閭一眼,這個向來在沙缽略可汗面前唯唯諾諾的世子,上次與秦王楊俊的隋軍對陣時,竟然連王帳的門都不敢出,讓她一個女人在兩軍陣前拋頭露面,去求饒請和,難怪沙缽略可汗從來不喜歡這個無能無勇無剛的兒子。

打仗時畏縮沒有勇氣,來找女人時倒是如此迫不及待。

如果一個女人不能仰望她的男人,不能嘆服於他的才智與勇氣,她還能拿什麽去愛他、去侍奉他?拿滿心的鄙夷不屑嗎?

“時候不早了。”大義公主一扭臉,站起身來,冷淡地道,“請大可汗速回王帳,準備明天的典禮。”

“從今天起,父汗的王帳就是我的王帳了!”雍虞閭一把抓住大義公主的手臂,稍一使勁,便將大義公主拉到自己懷中。

他俯視著面前這張膚白如雪、眉目如畫的俊臉,很多個夜晚,他都反復揣想著大義公主那出眾的美貌,偶爾也會想到,有一天他登上大可汗之位,便可以接手沙缽略可汗所有的女人,包括可賀敦楊若眉。

沒想到這一天這麽快就來到了。

大義公主滿心不快地扭過臉,強自掙紮著,想躲避開雍虞閭那濕熱饑渴的索吻,不,她對面前這年青健壯的大可汗毫無興趣,都藍可汗注定是一個會葬送父王功業的敗家子,他沒有突厥人天生的狼性。

聽說這次即位前,都藍可汗還派了弟弟褥但特勤到大興城,向楊堅夫婦上表討好,以大隋駙馬身份求賜禮物,進貢稱臣,像奴才一樣謙卑低下地奉承楊堅,屈膝奴顏地稱頌楊堅為“聖人天可汗”。

他的弟弟褥但特勤因此被楊堅封為大隋上柱國、康國公,而都藍可汗則自視為大隋藩王,已經命人在明天的典禮上樹起獨孤伽羅親手縫制的狼頭大纛和她賞賜的幡旗、鼓吹,以藩臣之禮稱王。

沙缽略可汗生前雖然打不過隋軍,數次身陷險境,可還畢竟有與大隋一決高下的勇氣,而都藍可汗,他連打都不打,就徹底投降了,這個天生的軟骨頭。

都藍可汗見懷中的女人死命掙紮不從,不由得勃然大怒,抓緊大義公主肩頭,扶正她的臉,喝道:“你已經是我的可賀敦,名正言順是我的女人,為何如此抗拒?難道我堂堂大可汗,配不上你一個亡國公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