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子妃(第4/8頁)

獨孤菩提比李昞年輕許多,又能幹有見識,無論家中親友、州中軍政,都照料得井井有條,在安州軍民中頗有威望。

她嫁來李家,還為兒子早亡、膝下仍虛的李昞添了一兒一女,讓李家有後,因此李昞平時對妻子又敬又愛,獨孤菩提得夫君寵愛、軍中敬重,也平添了幾分頤指氣使的模樣。

宇文毓苦笑了一下,唐國公夫婦的忠心雖也是他需要的,但畢竟李家實力不濟,隨國公楊家,才是三十萬秦州軍的靈魂人物。

獨孤信去後,周軍上下,更是唯楊忠、楊堅馬首是瞻,加上楊堅娶了獨孤家的女兒,親上加親,軍中將領,越發對楊家歸心。

就算宇文護死死把持著軍權不放,可他只要收了楊家的人心,秦州軍也就會效忠於他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帝。

見皇上一直注目著獨孤伽羅與楊堅夫婦,獨孤菩提心底有些不快。

獨孤家的七個女兒名重長安,除了大姐為當今皇後,剩下的就要數自己嫁得最好,雖然夫君年長,可一嫁過去,她就是柱國大將軍、唐國公、安州總管的夫人,風光無限。

但很顯然,在皇上心裏,此刻只是驃騎大將軍的楊堅,手裏的實力遠超唐國公李昞,是他更想倚仗的人。

楊堅也就罷了,小妹妹獨孤伽羅仗著夫家的勢力,也完全不懂得謙退之道,常以獨孤家繼承人自居,沒把她這個地位顯赫的四姐放在眼裏。

再聯想到獨孤伽羅當初為了自保,居然在獨孤信熱喪中嫁人,以便賴在長安城裏不被流放,獨孤菩提就更看不上這個妹子了。

獨孤伽羅見皇上一直目注自己夫婦,當即應承道:“陛下放心,陛下心念已故的皇後,一直不肯另立新皇後,還有心為先父洗冤,君恩深重,楊堅夫婦誓死忠於陛下,異日必助陛下親政,重掌皇權。”

宇文毓眉間的愁結這才展開,舉起酒觴道:“好,有兩位妹妹的肺腑之言,朕心頭大石便已放下,當年太祖為朕結姻獨孤家,便是知道獨孤公忠義感人,二位妹妹果然深有獨孤公風範,俠肝義膽,不避兇險,來,朕敬二位妹妹和二位妹夫一杯!”

獨孤菩提與獨孤伽羅夫婦忙共同舉杯,同謝皇恩。

此時,膳部下大夫李安領著幾個宮女和小黃門走過來,又送上十幾盤新制的菜肴,在每人面前放下一盅參雞湯。

宇文毓得與楊堅結盟,心下大暢,胃口也好了不少,拿起那蠱湯一飲而盡,道:“朕昨天晚上還夢見了皇後,夢見她叫著朕的名字,含笑站在一叢花旁等著朕,模樣比花還要俏麗好看,不愧叫作麗華。朕當年跟著太祖到獨孤公府上做客,那時你們倆還小,你們的大姐剛十三歲,在花園打著秋千,越飛越高,衣裙翻飛,如同天上盤旋的一只燕子。朕那天就看傻了,太祖看到朕的神情,便派人到獨孤公府上提親,可那時候啊,崔夫人看不上朕,接連拒婚兩次,朕傷心得夜裏都睡不著覺,有一次偷偷跑到你們獨孤家的花園外面,找了塊高地望著你們大姐的閨房,被你們大姐發現了,她呀,站在外面花園的亭子上,回頭看了朕一眼,又回頭看了朕一眼,那天朕才知道,原來你們的大姐對朕也有情意……”

宇文毓深情地說述到這裏,突然眼前一花,雙眼往上一插,便往身後的椅子上倒去,獨孤伽羅等人受了一驚,紛紛上前喚道:“陛下,陛下!”

宇文毓的嘴角流下一絲黑血,他巡視身邊諸人,視線落在了膳部下大夫李安身上,顫抖著手指,指著李安道:“是你,原來是你!朕千方百計防宇文護下毒,所以……所以重用你,只敢吃你做的飯,喝你送的酒。你從小在朕身邊長大,居然敢向朕下此毒手……是不是前日宇文護借你前去辦宴席,只一天時間,便收買了你……”

楊堅與李昞大怒,同時抓住李安,按在地下。

李昞拿起一把椅子,便要往李安頭上砸去,李安嚇得叩頭不止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大冢宰威逼奴才,說倘若奴才不在皇上的飲食裏下毒,他就要取奴才一家老小性命!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奴才死不要緊,家中上下幾十口人,也都要遭大冢宰毒手啊!”

楊堅一腳將李安踹飛,喝道:“來人,快來人!叫禦醫!”

宇文毓手捂胸前,黑血不斷從口中湧出,仰天嘆道:“宇文護這賊子,三年時間不到,手弑三個皇帝,真是古之未有的惡賊,太祖任人唯親、識人不明啊!”

獨孤菩提質問李安道:“解藥呢?你既然敢下毒,必有解藥,快拿出來!”

李安的臉上浮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道:“藥是大冢宰給的,下在酒裏和湯裏,救不了了……大冢宰他要毒死皇上,把齊王宇文憲扶上帝位,齊王跟大冢宰向來親近,什麽都聽大冢宰的,可皇上不聽話,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