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貓膩(第2/2頁)

因而他對沈家也是氣的,雖然這氣來的有點莫明其妙,可小心使得萬年船,沈宓是不能再呆在通政司了,但是他又不能失去沈家的擁護,他新的勢力還在培養當中,倘若棄了沈家,那麽必然面臨青黃不接的局面。

他不但要用沈家,還不能得罪沈家,因為沈家今非昔比,即便他是皇帝,眼下也只是個被束住了四肢無法自由活動的皇帝,他要剪開束縛,奪回兵權,清理內閣,可他仍然不能將這些寫在臉上,奴大欺主,他如今便是被奴欺得厲害的主。

打從楚王死後他這種感覺更甚,身為皇帝,他明知道楚王的死有貓膩,卻連拍著桌子不由分說將所有涉嫌之人打入大牢甚至是給他陪葬都做不到,這皇位坐得這樣窩囊,他怎麽可能不病?

眼下沈觀裕這話,倒是說進了他心裏。

他說道:“是該催催了。——你這就替朕擬旨,稍候著人傳旨到大理寺去。”

“臣遵旨!”沈觀裕揖首。

沈觀裕在乾清宮面聖的時候,韓稷則從內務府回到魏國公府。

韓耘扛著把弓從廊子那頭哼哧哼哧地沖過來,撞上他身子後又反彈回去兩步說道:“大哥,大嫂過門後就會幫著母親操持家務嗎?那她會管發錢嗎?她會給我發零花錢嗎?會管大廚房嗎?”

韓稷捂住冷不丁被撞疼的小腹,呲牙將他拎到一邊,眼刀甩過去道:“減十斤肉下來再來問我!”

頭也不回跨步進屋,韓耘卻是又扭著肥屁股跟了上來,“你們成親了我可不可以搬到頤風堂住?”

“想得美!”韓稷毫不客氣地回絕,“頤風堂只夠我和你大嫂住,你這麽胖,沒地兒給你!”

“誰說沒有?”韓耘抗議,“你這裏裏外三進,東跨院西跨院倒座抱廈一應俱全,怎麽會沒有我住的地方?”

“剩下我要給我兒子住。”韓稷端起茶來喝。

韓耘氣結,氣乎乎瞪了他半晌,身子一擰沖出去了。

辛乙端著盤酸棗糕走上來,咦道:“二爺走了?”

韓稷嗯了聲,吃著酸棗糕,說道:“讓陶行賀群準備準備,掌燈時分,借華家運送綢緞的車輛潛入宮去。我已經去過內務府回來,打聽到各處宮門值守情況。若無意外,明日五更宮門開啟時隨著出宮的車輛出來。”

辛乙道:“我這就去吩咐。”

傍晚時分趁著暮色,韓稷帶著陶行賀群出了府。

魏國公在廊下望見他們魚貫而出,不免在紫薇枝下負手沉吟起來。

鄂氏走到身後,蹙眉道:“他們上哪兒去?”

“哦,”魏國公回過頭來,緩聲道:“我讓他們去大營一趟。”

鄂氏看了他一眼,繼續帶著人往前去倉房取物件了。

九月裏沈雁就要過門,府裏事也夠她忙的。

魏國公望著那單薄而忙碌的身影,眉頭更為糾結。

韓稷一行到了城門口,匯合了華家商隊,藏身在早就做過處理的車底,一路隨車進宮去。

其實華鈞成是可以給幾個牌子讓他們大大方方進宮的,可到底禁尉軍裏認得韓稷的人不少,而且回頭車隊出來時人數不對又說不清,因而索性藏著進去。

宮門口的士兵見到華鈞成,當即過來打了招呼,而後例行抽樣看了看貨,便放手讓行。

內務府離碧泠宮還遠得很,但只要進了宮來,那麽剩下的事情便好辦了。

一切都很順利。

進了宮門後三人便悄無聲息地借由新月出來之前的昏暗出了車底,隱匿在宮墻深處。等到確定四處沒有異狀,才又遁著早已踩好點的路線往碧泠宮而來。

入夜的宮城層層疊疊,如同一只沉睡的噬人的怪獸,而碧泠宮處在一片荒蕪的空殿之中,更像是廢墟中的一片瓦砬,被無盡的孤清所包圍。

而這清庭裏,忽然有太監罵罵咧咧地出來:“敢跟老子作對,真當你還是東宮的女官?老子上輩子也不知沖撞了哪路神仙,竟然被派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再跟老子鬧脾子,信不信老子下回找泔水來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