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她的秘密

那就只能是作為酬勞給予的了。畢竟在西北這種地方,你就是有錢也未必買得到這種綢緞。

所以,如果是酬勞的話,那麽為什麽不能是徐夫人呢?

“別人給的。”婦人道,“這架子上的東西都是外人來打聽消息換來的。如果娘子那日不肯出錢,出物也是一樣的。畢竟這窮鄉僻壤,我就是拿了錢也沒處買東西去。”

“什麽時候給的,你還記不記得她是什麽人?”戚繚繚懶得聽她胡扯。

“早些日子來過的,是個中原商賈家的女眷,一個老太太,來打聽早些年在這裏的一戶人家。”

戚繚繚看著這緞子,也忍不住暗贊一句有理有據。

但如果這婦人當真是替徐夫人遮掩的,她其實是挖不出什麽來的吧?

她沒再說什麽,只掏出一兩銀子來放在桌上:“這緞子我買了。”

婦人追送到門外,看著她走了,才又慢悠悠地把這銀子在手裏吹了吹。

街頭又恢復了清靜,或者說恢復了蕭條。

“五娘又賺了。”

徐夫人拿著一匹與她針線籃裏的枕套毫無二致的薔薇色緞子,自她身後另一側的屋裏走出來。

她淡淡地看了門口一眼,然後進了先前她們說話的屋子。

關五娘跟著進來,把她手裏的緞子搶過,仔細鋪平放在膝上,然後也伸出一只手:“沒辦法,五娘不年輕了,男人死得早,連個種都沒有給我留下,有錢不掙,那是跟我自己過不去。——你讓我做的我都照做了,眼下也該兌現諾言了。”

徐夫人看了下她這只急切的手,自袖子裏也取了一只銀錠給她。

關五娘拿在手裏與戚繚繚給的那只一道掂了掂,眉間喜色顯而易見。

徐夫人由著她歡喜了一陣,然後問她:“我讓你打聽的人,真的沒有一點消息麽?”

“沒有。”關五娘斂色,“這都十多年了,你年年來問,怎麽還不死心?前些日子我就跟你說了,這大西北什麽不多,就賊寇多。

“別說一個婦人家,就是個大男人失蹤了這麽久,指不定都早化成白骨了,更何況那會子還兵荒馬亂的?”

徐夫人垂下眸,天光在她慘白的臉上覆下濃重一幕黯色。

“走吧走吧,以後也不要來了。”關五娘擺手道,“看你也不是什麽窮苦人家的娘子,日子過得下去就好好過,找了這麽多年,不可能找得到了。”

徐夫人側首,半晌後才呆呆地壓著衣袖起身。

走到門口她頓了片刻,忽又轉回頭來:“方才那小娘子來跟你打聽過什麽?”

關五娘道:“這我不可能告訴你,我收了人家錢的。”

“可她剛才問你誰來過的時候,你說了。”

“我說的那不是假話麽,何況,還是你讓我那麽說的。”

徐夫人抿唇:“那我再出錢給你呢?”

關五娘嘆道:“也沒問什麽,就打聽了幾句早些年大殷打北真的事情。然後又好奇問我烏剌王庭裏的秘辛。

“我哪知道那麽多?看她出得起錢,我也就把所知的那點消息都給了她唄。”

說完又輕聲一“呵”,搖頭道:“外鄉人!”

……

戚繚繚揣著那幅緞子回了營。

紅纓來告訴她:“徐夫人這幾日都有出街。”

她皺了下眉頭,沒說什麽。

她終究對關五娘的話半信半疑。

但如果關五娘真做了假,那就說明她一定是跟徐夫人有某種聯系了,至少會是相識。

因為目前她只看到徐夫人手頭有這東西,關鍵是,她是早幾日夜裏才知道的。

關五娘那裏的緞子換了,徐夫人恰好又出了街,有秘密這是能肯定的了,不過她並不準備在目前線索上下猛力。

一則是如果她的秘密沒有觸及到她的目標,她用不著去理會。

二則是如果她與關五娘當真有某種聯系,那麽她去關五娘處兩趟,她遲早也會知道,若她再有動作,必定會引起徐夫人防備。

如今證明她果然出過街,這個女人!她到底有什麽秘密呢?

……

徐夫人隨在戚繚繚之後不久回到屯營。

徐坤不在,屋裏靜靜地,經過昨夜裏何忠犯事之後,後院已經被看守得很森嚴。

她解了披風,想執壺倒杯水來喝,手卻無力到擡不起來。

壺放下,吐了口氣,又閉上眼,等眼裏的酸澀過去,然後才又睜開,順勢在腳榻上坐下來。

屋裏靜得出奇,縱然午時的天光將室內照得明亮,也揮不去那一屋的壓抑。

她抱著膝,長久地望著地下,這使她看起來像極了被堆放在榻前的一座雕像,美麗而毫無生氣。

窗外的風一下下地拍打著窗門,發出有些突兀的啪啪的響聲。

陽光有些刺眼,縱然是坐在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