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蘇子折既然敢說出這話,他就能敢做的出來,北安城的瘟疫,他都做的毫無人性毫不手軟。他是一個只要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蘇子斬抿唇,“那就不讓他知道。”

“你用了蠱王,世上唯一解噬心蠱的法子,便是你的血。哪怕現在不讓他知道,一旦他計劃失敗,便會知道了是你暗中相助,屆時,他便會發狠屠城了。”花顏扒拉著菜,愈發沒胃口,嘆了口氣,“不過,該救皇上還是要救,但同時,該瞞著蘇子折,也要瞞著他。糊弄他的法子,就是讓他覺得自己計謀成功得逞了。所以,你若是暗中能有法子送血回去,便也傳一句話,就說……”

她想說什麽,又心疼地住了嘴,終究是說不出來讓雲遲休了她的話。

自從答應嫁給雲遲,她便說了,想他所想,為他所為,自從嫁給他,她便是想與他一心一意好好過日子的。

只是,天不從人願。

若真是救了皇上,不讓雲遲休了她,卻讓蘇子折一日屠一城,她便是天下百姓的罪人。

為一已之私,而負了天下,雲遲對不起他的身份,而她也對不起此時太子妃的身份,也對不起兩世她心裏對天下百姓的仁善之心。

她低下頭,沉默又低黯。

蘇子斬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她開口,心中也揪心地疼,過了片刻,他實在看不過,冷硬起心腸,對她說,“我順便給他傳一句話,就說……”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昔日,他拿蠱王以條件換你相許,如今,我拿蠱王血救他父皇性命,以條件換他與你和離,如此,我與他,你與他,都兩清了。如何?

花顏怔了怔,擡起頭,看著蘇子斬。

蘇子斬臉色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裏半明半滅,聲音超乎尋常的冷靜,“當日,他趁人之危,本不君子。我身體不好,需要救命,處於劣勢,爭不得,搶不得。而你為了我,相許於他,本就不公平。如今,我也還他一回。”

花顏抿起唇角,慢慢地放下了筷子。

蘇子斬伸手,將她放下的筷子拿起,塞進了她手裏,話語輕輕,“四百年前,我遭了報應,與你一再錯過。而他,非要娶你,不惜低到塵埃,以條件相換,今日,也被我捏了他需要救命的東西,迫使他不得不從。你看,上天待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因果循環,一報還一報。”

花顏攥緊筷子,又沉默片刻,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轉了話道,“跟我說說京城的情況吧!”

蘇子斬雖在蘇子斬的地盤,但對於京城和外面的消息,他都是知道的,見花顏問起,沉聲說,“先吃飯,你吃一碗飯,我就與你說。”

花顏忽地笑了一下,到底蘇子斬還是蘇子斬,這一世的東西比蘇醒的記憶刻印的要深,養了多年的脾氣秉性,還是與四百年前多有不同。

她想著四百年前,又想著如今,人還是那個人,卻也不是那個人了。

她點點頭,低頭吃飯,又想他多日沒好好吃飯了,與他講條件,“我吃一碗,你吃兩碗。”

蘇子斬笑了一下,“行啊!”

二人用過飯後,花顏放下筷子,洗耳恭聽。

蘇子斬慢慢地將最近的消息都說給了花顏聽,從皇上昏迷不醒,他失蹤,她被蘇子折劫持說起,到前兩日新得了消息,蘇子折針對京城的謀亂被粉粹,花灼進京幫助雲遲,雲遲提拔了安書離任宰輔,成了南楚歷史上最年輕的宰輔,調動了朝野大半官員,又頒布了太子七令。

雲遲恢復早朝,又一連氣頒布了太子七令,如今天下都在傳著太子七令。

花顏靜靜聽著,聽完後,蹙眉說,“安書離中毒,梅舒延奄奄一息,都是被哥哥所救,那一定是動用了他的本源靈術,哥哥如今怕也與我一樣了,甚至比我還不如。”

蘇子斬點頭,“一下子救了兩人,自然虛弱至極。”

“義父也中了噬心蠱,這麽個糟心的蠱毒,當初在西南境地鏟除時,怎麽就沒鏟除幹凈?”花顏臉色難看,“想必當年武威侯前往南疆,就帶出來了吧?一直暗中養著而已。”

“嗯。”蘇子斬頷首,“他當年與南疆王達成了盟約,南疆王給了他一株用死蠱養的鳳凰木,又給了他噬心蠱的蠱引。鳳凰木種植去了東宮,噬心蠱的蠱引,被蘇子折得了。”

“照你這麽說,噬心蠱發作後,天不絕也無可奈何,是雲遲用微薄的傳承靈術控制了下來,保住了皇上性命,這件事情,既然你知道,蘇子折也是知道的,為何他如今這般篤定攥了皇上的命?”花顏疑惑,“難道他有法子突破雲族傳承的靈術操控被凍結的噬心蠱?”

“定然是的,否則他也不會如此篤定了。”蘇子斬道,“只是我也不太清楚,他用的是什麽法子。不過我們若是搶先一步,將皇上的噬心蠱解了,任他再有法子,也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