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花灼進京了?雲遲聞言一怔。

按理說,飛鷹傳書剛送去臨安沒兩日,花灼哪怕是騎最快的馬,也來不到京城,除非他在沒收到他書信時,便已經動身來京城了。

他下了馬車,掃了一圈,沉聲問,“他人呢?”

“累了,在摘月台的墻根下歇著呢。”雲影向摘月台方向看了一眼,“花灼公子似進京後,就先來皇宮了,被他收拾的這批花家暗衛數百人,都十分厲害,若非他親自進宮,趕在了這批人動手時,恐怕如今皇上和太後也不見得能相安無事,帝政殿的守衛雖重,但也不及這批人。”

雲遲“嗯”了一聲,看了一眼重兵守衛的帝政殿,巋然沒動靜,的確一只蒼蠅都沒放進去,“我去見他。”

雲影側身,讓開了路。

雲遲理了理衣袍袖角,緩步走向摘月台。

皇宮裏到處都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或者說,整個京城如今都彌漫著血腥味。

雲遲來到摘月台,果然見花灼靠著摘月台的廊柱,一臉累慘了的疲憊,黑色錦袍皺皺巴巴,滿身滿臉灰塵邋遢,他似乎也無所謂,就那麽靠在那裏。

他的身邊站著安十六和安十七。

見雲遲來了,安十六和安十七連忙見禮,“太子殿下!”

雲遲點點頭,目光落在花灼身上,誠懇地一拜,“多謝大舅兄幫本宮解了皇宮之危。”

花灼擡起眼皮瞅了雲遲一眼,見他臉色蒼白,氣息虛濁,皺了皺眉,“你堂堂太子,對我拜什麽?我如今沒力氣起來與你回拜,本是我花家暗衛出了問題,用不到你謝。你這是受了內傷?”

雲遲直起身,“你本可不用理會辛苦,畢竟這批人,既已反叛,又被你掃地出門,已經算不得是花家的暗線了。可你還是來了京城親自處理,本宮自然也當謝大舅兄辛苦來京。”

“行,謝就謝吧!一會兒回你的東宮,給我兩壇好酒。”花灼無力地說。

“好說,別說兩壇,十壇也有。”

“有醉紅顏嗎?”

雲遲一頓。

花灼懶懶散散地盯著他看,這話語說的隨意,風輕雲淡,似乎只當這世間難求的好酒一般,不甚在意釀酒的人是誰。

雲遲垂眸,淺淡地說,“有,我與花顏大婚之日,子斬送了百壇醉紅顏,怕宴請賓客都喝了,新娘子喝不到,特意囑咐福伯給她留了十壇。但不久後她就懷有身孕了,是以,一直沒喝,還留在酒窖裏。”

花灼拍拍衣袖,費力地站起身,面對雲遲,“既然有,就喝醉紅顏。”

“行!”

花灼攸地一笑,手放在雲遲的肩膀上,懶洋洋地說,“妹婿啊,帶我去見見親家唄。”

雲遲也跟著彎了一下嘴角,“皇祖母若是見到大舅兄,一定很高興。”

“那走吧!”花灼撤回手,“我這副模樣,太後不會嫌棄我吧?”

“今日大舅兄救了皇祖母,皇祖母豈會嫌棄你?天家人也是知恩的。”雲遲擡步引路。

花灼吸了吸鼻子,“滿城的血腥味,難聞死了。”

雲遲腳步一頓,“雲影,你帶著人去,速戰速決。”

“是!”

花灼回頭瞅了一眼,吩咐,“十六、十七,帶著人去幫忙。”

“是!”

轉眼間,身邊人被分派走,只剩下了雲遲和花灼二人,二人不再說話,並排走著,清淺的腳步聲,響在寂靜宮墻的夜裏。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帝政殿。

守衛對雲遲見禮,“太子殿下,太後剛剛還沒問起您了,很是擔心您的安危。”

雲遲“嗯”了一聲,帶著花灼進了帝政殿。

帝政殿一派安靜,殿門口的台階上站了兩個人影,正是太後和周嬤嬤,不知等了多久了,見到雲遲,太後大喜,快步走下台階,“遲兒,你可還好?”

說著,上上下下打量他。

雲遲上前一步,扶住太後,蹙眉,“皇祖母,您怎麽出來了?該在殿內等著,夜風涼寒,仔細染了風寒。”

太後見他完好,松了一口氣,“哀家聽說不止皇宮進了賊人,整個京城都亂起來了。哀家十分擔心,知你已進宮,怎麽待得住?”話落,她看到了雲遲身邊的人,一愣,疑惑地問,“這位是?”

花灼拱手見禮,“在下臨安花灼,拜見太後。”

太後眼睛一亮,松開了雲遲,瞧著花灼,“原來你就是花灼,顏丫頭的哥哥?你怎麽進京了?什麽時候進京的?快免禮。”

花灼直起身,笑道,“剛剛進京。”

太後還要再問,雲遲攔住她的話,“皇祖母,咱們先進去說。幸虧大舅兄今夜進京,在孫兒被人纏住時,平了宮裏的動亂。否則,孫兒沒進宮前,怕是您和父皇難得安穩。”

太後“哎呦”了一聲,“好好,進去說。”

周嬤嬤打起簾子,三人進了大殿,自從皇上昏迷不醒,太後就一直待在帝政殿沒回寧和宮,住在了距離皇上內殿最近的一間暖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