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六更)

黑衣人聞言心神一凜,呼吸都停了,垂手不敢看統領。

統領沉沉地道,“傳話給閆軍師,等三日。”

黑衣人擡眼看了統領一眼,應是。

統領擡步離開,同時吩咐,“守好這裏,一只耗子也不準給我放進去。”

黑衣人看著統領背影,試探地問,“那飯菜……可按時送?”

統領腳步一頓,沒說話。

黑衣人等著答復,不敢再出聲。雖外面寒風大雪冷冽,將他呼吸也會一起淹沒,但他還是不敢大聲呼吸。

統領立了很久,就在黑衣人見他肩上落滿了雪,以為他不會答了時,他開口,沉沉地道,“不必。”

黑衣人再次應是。

統領擡步走了,不多時,大雪便掩蓋了他的身影不見了。

雲遲的確沒想到花顏會被人藏在南楚皇室墓室裏,南楚皇室陵寢荒了四百年,誰能想到還能開啟住進了人?

況且,後梁皇室陵寢選址當初距離京城不近,遠在兩百裏外的青台山。

皇室密道的盡頭在半壁山,沒有痕跡,所以,雲遲覺得,讓梅疏毓搜查半壁山,用的雖是最笨的法子,但一定會有收獲,只不過,這樣一步步掘地三尺的搜查,慢了些罷了。

他雖心急如焚,但三日已過,想急也急不來了。

梅疏毓的進展不快,一日夜才搜索了一個山頭,沒什麽發現,但依舊去稟告了雲遲進展,同時帶著人一邊啃著幹糧,一邊在大雪天裏繼續搜查。

天寒地凍,厚厚的大雪,延時了進展。

雲遲收到消息,沒什麽表情。

一連三日不早朝,奏折已堆滿了書房。

雲遲沒心思批閱奏折,滿腦子想的都是花顏現在哪裏在做什麽雖沒性命之憂可是受了苦?他雖想的多,卻有些東西不敢想,如今更不敢想孩子還在,只想著只要花顏沒事兒就好。

京城裏不見過年的喜慶,連個鞭炮聲都沒有,家家也都安靜得很。

明明是最繁華的京城,卻像是一座死城一般,死寂死寂的。

夏澤進翰林院的時間斷,本來早先無論是雲遲還是花顏,都告訴他別著急,站穩腳跟慢慢查,可是沒想到,他聽話地站穩腳跟後,準備動手查時,花顏出了事兒。

如今他幫不上別的忙,就一頭紮在翰林院不出來,無所顧忌地查了起來。

都倒了這時候,他哪裏還怕危險不危險?

京城到臨安的飛鷹傳書,最快也要兩日,所以,花灼收到花顏出事兒的消息,是在大年初二那日的中午。

每年的臨安,都是十分熱鬧的,一直熱鬧整個正月。

除夕到十五,是最熱鬧的日子。

花家人雖除了老一輩的長輩還有小一輩的孩童外,其余人大多數常年都在外面,有的嫁出去,有的在外面定居,有的在外面遊歷,有的在外面掌管花家的產業營生,總之,多數人都過的自由,沒有必須在臨安老宅子給長輩們晨昏定省的規矩。

但每逢過年,能回來的人還是會回到臨安過年。

所以,花家一大家子過年,雖不比雲遲來臨安下聘禮時人回來的齊全,但也回來了大半,從進了臘月,臨安花家的宅院裏每日都熱熱鬧鬧歡聲笑語。

尤其是今年與往年不同,今年花顏大婚,雖讓花家人舍不得,但聽聞了她大婚後有孕的消息,還是高興的很。再加之花灼與夏緣的婚事兒定了下來,來年擇個日子大婚,可謂是雙喜臨門。

除夕那一日,夏緣飯菜吃到了一半,不知怎地,忽然就吐了。

眾人都愣了愣,太祖母笑呵呵地說,“快,灼兒,趕緊給緣丫頭把把脈,別不是她也懷上了吧?”

花灼見夏緣吐了,本有些緊張,擡手去扶她,手剛伸出去,便聽到了這句話,頓時頓住了,向太祖母看來。

太祖母笑呵呵地,“你們早就同房也有兩三個月了,若是懷上,也不奇怪。”

花顏祖母也點頭。

花顏母親催促他,“你這孩子,傻了嗎?還愣著做什麽?快些給緣丫頭把脈啊。平時看著是個激靈聰明的,怎麽關鍵時刻這麽傻呆呆的呢?”

花灼這才重新伸出手去,先給夏緣倒了一杯水讓她漱口,然後也沒急著聽話地給她把脈,而是盯著她看。

夏緣本來臉有些白,如今聽到了太祖母的話臉又紅了,小聲說,“不……不是吧……”

太祖母樂呵呵地慈愛地說,“避子湯傷身,灼兒這小子怎麽會允許你用?不管是不是,先把了脈再說。若是更好,若不是,就盡快懷一個。”

夏緣的臉更紅了,扭頭看花灼。

夏桓自從住進花顏,感受到了花家才是一個真正的大家,子孫品格都好,家裏一團和氣,沒有齷齪事兒,他要挪出去另居,太祖母說什麽也不讓,如今自然跟著一起過年。如今看著夏緣的模樣,也愣了好一會,見二人誰也不把脈,也跟著催促,“快啊,趕緊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