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二更)

花顏的名字,早在太子選妃之日天下皆知,她可不是籍籍無名。

夏澤沒想到這位女子就是太子妃,即便他小小年紀,即便他有病在身常年足不出戶,關於她的傳言,他依舊沒少聽過。

關於她的傳言傳的一波又一波如燒沸的水時,是今年上半年,她進京後,踢了子斬公子的順方賭坊的館子,於半壁山清水寺求了一支大兇姻緣簽,之後又傳出不育的消息,沸沸揚揚。

傳的最熱鬧的是關於太後下了懿旨悔婚,臨安花家正中下懷,將懿旨悔婚貼邊了天下,侍候他的小廝從外面給他揭了一張拓印的悔婚懿旨回來,當時他也看了看。

那時,天下傳的都是太子殿下悔婚後,不出多久估計要重新選妃,天下各大家族又開始有了希望送自家女兒入東宮,所以,暗搓搓地都著手準備了起來。

好多人都說是花顏沒福氣。

後來,幾個月後,天下又傳出太子殿下以不合規制的五百台聘禮前往臨安花家求親,親自帶著聘禮登門,而這一回,花家幹脆地答應了婚事兒。

頓時,天下又熱鬧起來,那幾個月裏,都是她和太子殿下的各種傳言。

很多人都在看著太後會如何做,天下人都知道太後不喜歡花顏。可是沒想到,這回太後什麽也沒做,不聲不響地接受了花顏。

據說,大婚之期已定,太子妃進東宮住了些日子,如今已回臨安花家待嫁了。

他沒想到,今夜,這位太子妃,竟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著花顏,好一會兒才壓住心中的情緒,對她懷疑地問,“你真是太子妃?”

“如假包換。”花顏笑看著他,“難道我看起來很不像是太子妃嗎?”

夏澤默了默,又仔細地看了她一會兒,這樣的女子,淺笑嫣然,明媚隨意,通身的與眾不同,結合那些傳言,似乎還真就是這樣的她才是那傳言中的太子妃。

他疑惑地問,“你們這是……”他又看向蘇子斬,“為何來了我這裏?是不是走錯門了?”

“沒有,就是來找你的。”花顏好笑,自顧自地坐在了椅子上,對他笑問,“來這一路吹著冷風有些渴了,有熱茶沒?”

她說話間,蘇子斬也不客氣地找了個位置坐了,同樣十分隨意,沒拿自己當外人。就如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得很。

夏澤看著二人,又默了默,不明白自己有什麽地方能讓有著不同尋常身份的二人夜晚一同來此,他謹慎地說,“我敢喊人來給你們倒熱茶,你們敢這般讓人端著熱茶送進來嗎?”

花顏眨了一下眼睛,“若是不敢的話,我就不開口了。”

蘇子斬沒異議,不言聲,似乎就是個陪客。

夏澤瞧著二人大明大擺,顯然半絲不懼驚動人,他也不再顧忌,當即對外面喊,“河清。”

“公子。”河清立即從偏房跑出來。

夏澤吩咐,“沏一壺茶來,要上等的好茶,今年的春茶。”

“是。”河清應了一聲,立即去了,似還沒發現屋中多了兩個人。

不多時,他端著一壺熱茶匆匆進了屋,邁進門口,這才看到了屋中坐著兩個人,他剛要大喊,看到夏澤對他皺眉,他頓時又將喊聲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端著茶進來,放在了桌案上,看著蘇子斬和花顏,又看向夏澤,“公子,這……”

他想問,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來的,公子沒睡,他自然不敢歇下,是隨時在偏房聽著正屋的動靜的。根本就沒聽到有人來的動靜。

夏澤對他擺手,“你去門外守著,任何人不準打擾。”話落,他伸手落下了窗簾,隔絕了從外面向屋內看窗前映出的燈影。

河清不敢多問,連忙應是,立即下去了。

花顏看著這小廝不過十四五歲,卻是十分穩重,想喊人沒喊出來,且顯然是夏澤的心腹。

可見十歲的夏澤,禦下有方。

花顏拿起茶壺,為蘇子斬、為自己,為夏澤三人各倒了一盞茶,放下茶壺,她端起熱茶來,慢慢地喝著,心口窩被夜風吹進來吸進肺腑裏的涼氣似乎才散了些。

這深秋,的確是冷,又冷又硬,夜風如刀子,刮著刮著就刮出雪了。

蘇子斬也端起熱茶來,隨意地喝著。

夏澤即便再老臉,心裏抗壓能力易於尋常同齡人,但到底是年少,還是有些耐不住,開口問,“不知太子妃和子斬公子夜間來找我,有何貴幹?”

花顏捧著茶盞,笑著問,“你猜猜。”

夏澤沒見過花顏這樣的女子,隨性不說,似乎很喜歡逗弄人,他敏感地能感覺出這女子是在逗弄他。雖不像是欺負他年歲小,但顯然不如旁的女子端端正正地正經。

他搖頭,“猜不出來,我自幼身體不好,算是個半殘廢之人,實在想不通哪裏值得兩位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