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更)

早先,雲遲已經對花顏說了,她只管放心肅清北地,一旦有消息報來,他就會接著消息肅清京城的朝局。

北地出了這麽大的以朝廷名義加重百姓賦稅之事,戶部尚書何止是失察,在雲遲看來,他不必去查戶部尚書,無論是他無能,還是他參與了隱瞞之事,都該死。

無能占著位置,最該死。

不多時,外面沒聲了,有人來報,已斬首。

雲遲面色平靜,坐回椅子上,一言不發地盯著下面的文武百官。

朝臣們都嚇傻了嚇死了,一直以來覺得太子殿下有才有謀算,雖天性涼薄冷情,但也不會用十分血腥的手腕,也不是殺戮狠厲之人。可是如今,他們錯了。

他們想到,那是以前無人惹得太子殿下這般震怒。

比起來罷免了老禦史的官職,訓斥兵部尚書閉門思過來說,今日,北地以朝廷名義加重百姓賦稅之事,是觸動了他的龍須。幹脆果斷地砍了戶部尚書的腦袋,讓滿朝文武重新地認識了這位太子殿下。

朝臣們大氣也不敢喘,誰能想到剛才一刻還與他們一起站立朝堂的戶部尚書,如今已經身首異處,去見了閻王爺。

“如今有本啟奏嗎?”雲遲將滿朝文武又盯視了一盞茶,才涼寒地開口。

朝臣們頭也不敢擡,驚魂未定地想著自己有什麽事情要奏秉來著?手裏本來有奏折的人,一時似也想不起來了。

“嗯?沒有嗎?”雲遲眉目一沉。

這時,工部一位大人站出來,“臣有事奏秉。”

眾人都齊齊松了一口氣。

雲遲目光看向那位工部大人,嗓音低沉,“趙大人何事啟奏?”

趙大人三十多歲,任工部侍郎,手中並無奏本,擡頭看了雲遲一眼,板正地說,“戶部尚書其職,一日不可無人,川河口一帶治水,如今正起步,需戶部配合調配銀兩用度,臣請太子殿下盡快重新任命戶部尚書,以免耽擱穿河谷一帶治水進程。”

雲遲頷首,“本宮知道了,眾位愛卿若有舉薦,明日上奏折。”

這也就是說,不會現在將人立馬先定下來。

趙大人聞言退了回去。

因趙大人開了頭,朝臣們見他沒事兒,於是趕緊拿了手中的奏本啟奏。

有人提到戶部尚書家眷,詢問雲遲如何治罪。

雲遲寡淡地道,“抄家,家眷一律打入天牢,待查清北地加稅之事,一並酌情判罪。”

那人又退了回去。

有人又出列,“太子殿下,北地竟敢私自以朝廷名義增加百姓賦稅,瞞而不報,欺君罔上,半年之久,可見北地何等之亂,子斬公子一人怕是應對不來,臣覺得,朝廷應再派人前往北地,協助子斬公子。”

這人一提議,好幾個人出列紛紛附議。

“蘇子斬並未給本宮上求救增援的折子,也就是說,北地他應付得來。”雲遲果斷地駁回了這一提議。

眾人對看一眼,又歸了列。心下暗想著,蘇子斬動作確實快,查得的東西也著實讓人心驚,如今蘇子斬的奏折不經過下面官員層層遞上來,而是直接送去東宮,今日北地加重賦稅的卷宗被捅出來,明日還不知道是什麽,一時間,與北地有牽扯的人頓覺自危。

早朝後,官員們都腿軟腳軟地走出了金殿,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讓滿朝文武都心驚膽戰的早朝。

禦林軍已經前往戶部尚書府抄家。戶部尚書府傳出的哀嚎和驚慌的尖叫聲,震動了整整一條街相鄰的府邸。

皇帝聽聞雲遲在早朝將戶部尚書推出去斬首時,也驚了一下,待得知原因後,他比雲遲還憤怒,“北地這群人,怎麽敢,他們怎麽敢!”

雲遲砍了戶部尚書,下了早朝後,自然要來帝正殿與皇帝匯報,畢竟他如今還是太子。

他來時,地上摔了一盞茶,皇帝仍在震怒中,見到他,皇帝怒道,“不能只砍了一個戶部尚書就算了。”

雲遲點頭,“自然。”話落,吩咐王公公,“將地上收拾了。”

王公公見太子殿下來了,松了一口氣,皇上也已經有好長時間不曾發火了,他素來脾氣溫和,跟在他身邊侍候久了的王公公此時也被嚇壞了。方才沒敢上前,如今趕緊命人將地上收拾了。

雲遲待地面收拾幹凈,走在桌前坐下。

皇帝胸腹鼓動,一張臉鐵青,顯然氣的不輕,“這幫混賬東西,他們不是混弄你,是糊弄朕,你處理西南境地時,朕每日上朝,當時還覺得朝野上下太太平平的,偶有些小事兒,不算什麽,北地更是安安穩穩的,誰成想,竟然有人包藏禍心,如此期滿,半年之久。”

雲遲冷靜地道,“父皇息怒,您氣壞了身子,也不抵什麽用。”

皇帝很想息怒,但他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下來,他畢竟是坐了多年的皇帝,雖身子骨孱弱,寬厚溫和,但人卻不昏庸,他看著雲遲道,“北地不應該是一個人只手遮天,那麽大片的土地,二十多個州郡縣,半年來,竟沒有傳出半點兒風聲,可見是無數只手,遮住了北地的天,同時,朝廷也有人參與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