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二更)

花顏自然不知雲遲著手秋試之事,當日夜冒雨趕路,行出百裏路。

轉日,天清氣朗,花顏休息一夜,精神極好,便不在窩在車裏坐馬車。於是,除了身上重傷不輕的程子笑和懶得騎馬的天不絕,其余人都騎馬而行。

又走了兩日日,又行出三四百裏路時,路上遇到三三兩兩行乞的人。

開始時,花顏沒太注意,但接連遇到幾波後,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安十七在一旁說,“少主,我找一人問問,看看是怎麽回事兒?為何行乞的人會這麽多?看樣子,是去京城?”

花顏“嗯”了一聲。

安十七下馬,去問一個領著小孩的行乞的老者。

老者須發花白,衣衫襤褸,渾身臟汙,拄著拐杖,走路極慢。小孩很是瘦小,面黃肌瘦,嘴角幹癟,看到衣著光鮮的行人,眼神露出羨慕。

安十七甩開馬韁繩,對老者詢問,“老伯,您這是從哪裏來要往哪裏去?為何路上行乞的人會這麽多?”

老者嘆了口氣,幾乎要落下淚來,“公子,小老兒是從鳳城縣來,要去京城投奔我女兒。鳳城遭了大水,城外的農莊和良田都淹了。我家的大兒子、兒媳、大孫子都淹死了,只剩下一個小孫子,小老兒怕自己活不久,獨剩下個小孫子沒人管,所以,打算去京城投奔我小女兒,將小孫子托付給她。”

安十七一驚,“您說鳳城遭了大水?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老者道,“不久,就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安十七更是心驚,“聽您如此說,災情想必十分嚴重?”

老者一邊抹淚一邊說,“公子有所不知,鳳城的城墻都被大水給泡塌了,死的人不計其數啊。”

安十七面色大變,轉頭去看花顏。

花顏此時也打馬過來,甩了馬韁,翻身下馬,看著老者,“老伯,您說半個月前,鳳城遭了大水?死者不計其數,那活著的人呢?是怎麽安排的?”

老者看看安十七,又看看花顏,二人的面相衣著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他流著淚說,“當官的都跑了,還有誰管?死的人死也就死了,活著的人各找活路。”

花顏頓時肅然,“據我所知,不是魚丘縣遭了大水嗎?怎麽鳳城也遭了大水?”

老者道,“魚丘縣遭了大水沒錯,但其實最早遭了大水的是鳳城,眼看鳳城就要被淹,上面下了命令,開閘引流,大水被引走,這才沖了魚丘縣。”

花顏臉色一沉,“為何水勢這麽兇猛?鳳城的水是從哪來的?”

老者道,“半個月前,大雨連綿,黑龍河堤壩決堤,大水便洶湧到了鳳城,眼看鳳城被淹,下面的幾城也要不保,便引流到了魚丘縣。”

花顏抿唇,“也就是說,最終的源頭是因為黑龍河了?”

老者點頭,“可以這麽說。”

花顏問,“老伯剛剛說上面下了命令?是什麽人下了命令?”

老者抹淚說,“聽說是東宮太子。”

“胡說!”花顏薄怒,“東宮太子怎麽會下這樣的命令?鳳城縣是他的子民,魚丘縣也是他的子民,鳳城縣被淹,魚丘縣被淹,都是一樣被淹。”

老者被花顏的怒意一震,身子一顫,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花顏壓著怒意,鎮定地說,“老伯是聽什麽人說的?”

老者看著花顏,臉色發白地哆嗦說,“不知姑娘是什麽人?”

花顏知道剛剛她一時氣怒將老者嚇到了,面色稍緩,溫聲說,“我哥哥在東宮當差,與東宮有些幹系,未曾聽聞太子殿下有下過這樣的命令,太子殿下至今只知魚丘縣被淹之事,不知鳳城被淹一事。”

老者愣了愣,說,“都這麽說,小老兒也不知是誰說的,總之,姑娘隨便找個人問問,都是這樣的話。”話落,他又說,“太子殿下為保鳳城下面幾個城池,命人引流魚丘縣,也是對的。”

花顏壓制著惱怒,剛要說話,前方來了一對官兵,大約四五十人,兩人看到了衣衫襤褸的老者,當即上前就抓人。

老者駭了一跳,連忙拽著小孫子後退,但他畢竟年邁了,動作不利落,後退著反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兩個兵士不由分說,就要粗魯地拉起他。

花顏看了安十七一眼。

安十七上前,出劍攔住了那兩個士兵,冷著眉目問,“你們為什麽抓人?”

那兩個士兵看到明晃晃的寶劍,不由得縮回手,後退了一步,打量花顏和安十七像是富貴人家出外遊玩的公子小姐,其中一人說,“他犯了事兒,我們老爺有命,抓了收監候審。”

“你們老爺是哪個?他犯了什麽事兒?”安十七問。

其中一人說,“我們老爺是兆原縣守,公子還是別多問了,也別插手,對你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