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更)

花顏看著皇帝,自從見他第一面起,她就知道,他雖然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好皇帝,但也算是一個明智開明的皇帝,對於雲遲,他十分地寬容縱容包容。

雲遲要娶她,一直執著,他也未如太後一般強硬地幹涉。

如今皇帝這般問她,既是以一個帝王的身份,又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

花顏上一輩子雖未禍國,但是後梁因她而亡,如今她中有魂咒,若是不得解,那麽最多五年的命,在有限的生命裏,她想看到雲遲熔爐百煉這個天下,給南楚的盛世拉開華章,萬不得已時,天不絕制出的令雲遲失去一部分記憶的藥,她就給雲遲吃了,讓他忘了她,她也會抹平自己在世上的所有痕跡,至少,讓雲遲接觸的人都不會在她死去後在他面前再提到曾經有她這麽一個人。

雲遲不是懷玉,南楚的如今也不是後梁。

她不會毀了雲遲,也不會毀了他身份擔負的南楚江山千萬子民以及他的宏圖志向。

她收了笑,誠然地說,“皇上放心,太子殿下之思,便是我所思,太子殿下之圖,便是我所圖。我敢保證,我不是那個……”

雲遲忽然捂住她的嘴,如玉的手指修長,按在她唇瓣上,繃著臉說,“保證什麽?本宮不需要你來保證。”

花顏未說完的話被他按了回去,她眨了眨眼睛。

雲遲看向皇帝,“父皇若是不相信兒臣,大可以廢了兒臣這個太子,若是你不廢我,便不要找我的太子妃要保證,兒臣說了,雖不能保證千秋萬載,但只要我在一日,南楚便欣欣向榮一日。”

皇帝瞪眼,怒道,“朕在和太子妃說話,你攔著做什麽?”

雲遲淡聲說,“我的太子妃,自然聽我的,歸我管,這樣的話,父皇與我說就好了。”

皇帝面皮動了動,薄怒,“你倒是護得緊,花顏以後是朕的兒媳,朕還不能說一言半語了?”

雲遲道,“父皇可以說別的,這個就不必說了。”

皇帝被他這般紮釘子擋住,一時沒了話。

花顏拿掉雲遲的手,又氣又笑,他何時霸道得讓她連話也不能說了?這般霸道地攔著擋著,是心裏一直不踏實吧?她沒有給他踏實感,也給不了。

她想著,心裏便不可抑制地心疼起來。

雲遲順勢又握住她的手。

皇帝看著二人,知道這話題繼續不下去了,索性轉了話題說,“前往北地,可定下了人選?”

雲遲點頭,“定下了。”

“武威侯?”皇帝詢問。

雲遲搖頭,“蘇子斬。”

皇帝訝異,“他不是失蹤了嗎?如今回京了?”

“未曾回京。”雲遲將蘇子斬在臨安之事簡略地說了。

皇帝聞言對雲遲道,“你前往西南境地那幾個月,朕便十分乏力精神不濟,你剛回京不久,堆積的朝事兒一大堆,又要坐鎮在京城調度川河谷一代治水之事,免除安書離的後顧之憂,自然此時是不能離京的,讓蘇子斬去也好,但是他脾性乖戾,與你素來不和,能處理好北地之事嗎?”

雲遲淡聲道,“這也就是我如今來要與父皇說的事兒了,太子妃過兩日會離京前往北地暗中相助蘇子斬。”

皇帝一愣,看向花顏,“你要去北地?”

花顏微笑,“子斬公子剛解了寒症,身體不好,北地如今一片亂象,他恐怕應付不過來,我去北地,可以暗中相助他。合我二人之力,可以讓太子殿下完全不必擔心北地。”

皇帝點頭,“朕知道你有本事,否則也不會與太子拉鋸這麽久了。”話落,看向雲遲,“你今日不止是來告訴朕這個吧?是想讓朕做什麽?”

雲遲淡笑,“父皇明智,兒臣想請您下一道聖旨,北地程家若是牽連了魚丘縣大水之事,牽連之人,一旦查實,可不必收監,當即斬首,以儆效尤。”

“什麽?”皇帝皺眉,聲音拔高。

雲遲看著皇帝,“父皇沒聽錯,就是這個聖旨,北地程家是皇祖母的娘家,這些年,背地裏的肮臟事數不勝數,雖沒鬧到京城,但也汙濁了百年世家的家風。誰知道此次魚丘縣出事兒,與程家有沒有關系?沒關系最好,聖旨自然不必用,但若是有關系,除了父皇的聖旨與我的東宮太子令外,誰能動得了程家人?”

皇帝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讓朕下一道聖旨,與你的東宮太子令一起,一旦查出北地程家事關魚丘縣大水之事,便用來對付程家?”

“不錯。”雲遲點頭,“這些年,父皇對程家足夠縱容了,父皇能容,兒臣卻容不得。這天下,兒臣要的是四海河清,北地如今這般亂,就要清一清,若是程家犯事兒,大義滅親。”

皇帝抿唇,“你這樣與朕說,是覺得程家一定參與了北地魚丘縣之事了?”

雲遲搖頭,“兒臣只是覺得程家幹凈不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