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二更)

那人見花顏不停地揉搓著玉壺,信誓旦旦地說著太子妃真來了的話,他由起初的震驚不敢置信漸漸地深信不疑恍然大悟,原來是太子妃來了!

他想著今日宰輔這玉壺可真沒白送,怪不得連小忠子也一反常態,估計是太子妃進京,沒人知道,他憋不住,想找人說了,正巧他送了他一件歡喜的玩意兒,才破了例了。

他忍不住想盡快將這個消息告訴趙宰輔,奈何,早朝還沒散。

他只得按耐住心中被這個消息驚爆的雀躍,與花顏說著話。

花顏應付了一會兒,故意打了個哈欠,那人識趣地笑著說,“小公公找個地方歇著吧!估計早朝還要等一會兒。”

花顏點點頭,把玩著玉壺,去了不遠處背靜的梁柱下,找了塊遮雨的地方,翹著腿坐了下來。

因金殿內外方圓之地都是皇宮的重地,所以,除了守衛宮廷的禁衛軍以及朝中重臣帶進來的長隨外,再無閑雜人等,除了雨聲,聽不見別的聲音。

整個皇宮,都極靜。

花顏透過雨簾,看著眼前的皇宮,南楚建朝後,重新修葺了宮闈,已經看不到四百年前後梁皇宮的模樣。

後梁的皇宮曾經如江南的山水苑,溫婉精致,美不勝收的同時,少了莊嚴氣派。

太祖建朝後,重修皇宮,如今的皇宮,更富麗堂皇,更巍峨莊嚴、肅穆尊貴,彰顯出了南楚最尊貴的地方。

這裏,聽不見歌舞升平,看不見酒池肉林。

南楚歷代帝王,真的算是兢兢業業,將這一片江山,治理得雖沒稱得上真正的盛世鼎盛,天下太平,但如今也著實難得。

畢竟,已經過了四百年,朝野內外能有如今模樣,也極難。

都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南楚的歷代帝王,守住了這片江山四百年。

四百年,是一個轉折,也許,南楚會更鼎盛一步,也許,會自此漸漸沒落。

但是南楚還是幸運的,四百年後,出了個太子雲遲,在當今聖上力不從心地治理了二十年後,雲遲身為太子,便提前接班了帝業。這些年,他穩住了動蕩的朝局,使得南楚一直安平。

但安平的背後,不代表沒有波濤洶湧,雲遲看到了,所以,他準備要熔爐百煉這個天下,重新洗牌,讓南楚再傳幾百年的帝業。

對比如今的南楚和當年的後梁,後梁便沒那麽幸運了。

懷玉晚生在了後梁末年,他出生時,天下早已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他幼年時,便遭了迫害,即便後來毒解了,也傷了身子,少年時,寫出了社稷論策,可是一直被塵封,未能得用,青年時,年紀輕輕,便以他的血,落下了後梁帷幕。

她身子靠在廊柱上,心血不停地翻湧,但是被她一波波地壓了下去。她閉上眼睛,手裏玉壺冰涼的潤感讓她努力地清醒著,克制著不去想。

片刻後,金殿內傳來散朝的聲音,她立即睜開眼睛,騰地站起了身,因起得太猛,身子晃了幾晃。

她站穩腳步,定了定神,才緩步走了過去。

雲遲自然第一個從金殿出來,素青朝服的他,眉目如畫,舉止風華,負手走出來時,似傾了天地的風雨,容姿傾世,豐儀無雙。

花顏捧著玉壺,又有了一瞬間的怔然。

歷代以來,太子身為儲君,服飾都是與帝王一樣明黃,但雲遲不喜明黃,偏喜青色,所以,他的朝服也改了規制,是素青色。與他尋常的天青色的衣衫有稍微的區別。

但是無論哪樣,都是極好看。

花顏覺得,雲遲真的適合青色,無論是素青,還是天青,或者是青山色,穿在他身上,都渾然自然。

雲遲出了金殿,一眼便看到了花顏怔然地看著她,臉色發白,神色有些呆傻。他一怔,快步地走到她面前,壓低聲音問,“怎麽了?”

花顏回了回神,對他搖了搖頭。

雲遲見她狀態似不是十分好,但還清醒,見她搖頭,也不多問,“走吧,去議事殿。”

花顏點頭,擡步跟上雲遲。

雲遲離開後,不少人圍住趙宰輔,“宰輔,你可知道,太子殿下今日何故心情極好?讓我等還有些不適應。”

趙宰輔也不知長隨拿了玉壺找小忠子問出了什麽沒有,不好回答,也不好猜測,搖頭,“我也不知啊!興許是發生了什麽好事兒吧?”

眾人都紛紛揣測,太子殿下有什麽好事兒發生?

趙宰輔擺脫了眾人,出了金殿,長隨立即迎上來,小聲說,“老爺!”

趙宰輔一看長隨的神色,便知道有了收獲,擺手示意他先別說,長隨按捺住,跟著趙宰輔向外走去。

來到背靜無人之地,長隨將從花顏口中聽到的話一字不差地對趙宰輔說了。

趙宰輔聽完後,也十分驚訝,“小忠子說太子妃進京了?如今就在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