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更)

梅舒毓自然知道雲遲為趙清溪畫過美人圖之事,太後為其選太子妃時,他也如所有人一樣覺得雲遲非趙清溪不選,誰知道,他卻選了臨安花顏。

他郁郁地說,“我也不太明白太子表兄為何棄趙小姐而選花顏,趙小姐多好啊,我就心儀於她,奈何我爺爺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讓我死了這份心,別想他去趙宰輔面前提親丟這個臉,我也只能作罷了。不知他將來會嫁給誰。”

“嗯?”陸之淩詫異地看著他,“你喜歡趙清溪?”

梅舒毓誠實地點頭,“是啊。”

陸之淩上上下下打量了梅舒毓一眼,撇撇嘴說,“你爺爺是對的,趙宰輔只有一個老來女,寶貝得很,自小如明珠一般養著護著,為他擇婿,眼光高得很。趙小姐亦然,非名門賢德公子不嫁,我也奉勸你,還是趁早收了心吧。”

梅舒毓悵然地道,“本來那日我爺爺說我一通,我還不太服氣,借著花顏過府,給他找了些事端,事後他要對我動家法,我只能跑去武威侯府避難,在武威侯府住著時,聽聞趙宰輔有意子斬表哥為婿,我就死了心了。”

陸之淩在京中時,也隱約知道這事兒,他笑著說,“趙宰輔也算有眼光,他的女兒嫁不了雲遲,擇選蘇子斬,也是不差雲遲。可惜啊,有人比他早看中了蘇子斬,趙小姐這婚事兒也是一波三折地不成再另選了。”話落,又沒好心地說,“她今年十七了吧?再嫁不出去。”

梅舒毓無語地看著陸之淩,想到花顏就是為蘇子斬來奪蠱王,心下又敬佩起來,扔下那麽一絲小惆悵,湊近他耳邊,悄聲問,“花顏是不是跟著咱們一起住進這行宮來了?”

不怪他猜測,實在是他那麽點兒功力,感受不到花顏隱哪兒去了。

陸之淩搖頭,“入城時就走了,沒進來。”

梅舒毓一怔,“那咱們怎麽幫她啊?”

陸之淩拍拍他肩膀,“咱們該如何就如何,就當沒這回事兒,她若是用得著咱們時,自會出現。”話落,警告他,“你別太緊張了,免得從你這裏露餡害了她。”

梅舒毓頓時鄭重地點了點頭。

雲遲看完卷宗,天色已晚,日薄西山,夜幕降臨,小忠子進來掌了燈,對他說,“殿下,您看了整整一日卷宗了,歇一會兒吧,仔細身子。”

雲遲問,“陸之淩和梅舒毓呢?”

小忠子道,“兩人沐浴梳洗用過晚膳後去街上逛了。”

雲遲長身而起,負手立於窗前,道,“這幾年,陸之淩與蘇子斬,但凡有大事兒,焦不離孟,此次,蘇子斬沒與陸之淩一起來西南番邦,你說,他去了哪裏?”

小忠子搖搖頭,“奴才猜不出來。”

雲遲目光看著黑下來的夜色,濃濃地化不開地染上涼意和嘲意,他道,“他與花顏在一起。”

小忠子面色大變,“殿下……這……不可能吧?”

雲遲周身籠上雲霧,“沒什麽不可能的,她既對蘇子斬早有動心,皇祖母下了悔婚懿旨,她沒有了婚約束縛,一身輕松,自然不會和有婚約時相比顧忌不能靠近他,她想做什麽,便能做什麽了,將蘇子斬引出京城,與她一起,也不奇怪。”

小忠子聞言冷汗濕透了後背,白著臉說,“那……若是這樣,殿下您呢?您怎麽辦?”

“我?”雲遲諷笑,涼涼的,寒寒的,孤寂感彌漫開來,“我能怎麽辦?總不能殺了他們。”

小忠子臉色一灰,沒了話。

雲遲也不再說話,屋中燈火罩在他的身上,袍袖上的龍紋,都添了暗沉之色。

半個時辰後,有人前來稟告,“殿下,公主求見。”

雲遲眉頭皺了皺,沉聲道,“今日天色已晚,告訴公主,有什麽事兒,明日再來。”

有人應是,立即去了。

小忠子趁機小聲說,“殿下,用晚膳吧。”

雲遲不語。

小忠子心疼不已,自從那夜臨安花顏離開,殿下便不曾好好地用過飯菜,尤其是晚膳,大多數時候幾乎不用。連陸世子見到殿下,都說殿下消瘦了,這樣下去,身子骨可怎麽受得了?

他知道殿下用晚膳時,就會想起她,所以,幹脆就不用。

他覺得她實在是無情無義,殿下除了身份,哪裏不好了?她怎麽能這麽對殿下?枉顧東宮上上下下對她一片敬重,從不曾怠慢分毫,殿下更是在她住在東宮的日子裏,交代人將她照料得無微不至。

就連大暴雨的那一夜,殿下將她接回東宮,用雨披從頭裹到腳,沒讓她沾染一絲雨水寒氣,卻偏偏自己淋了個透濕,殿下以前何曾這般對待過誰?連太後和皇上,也沒讓殿下如此過。

他想著,心中不由得得生了怨氣,硬著頭皮說,“那日奴才勸殿下若是放不開,就再將人奪回來就是了,如今想想,是奴才錯了。這天下女子千千萬萬,何必拘泥於一個?殿下您是這世間頂尊貴的人,便將她放下吧!她這般棄您如敝履的人,不值得您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