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更)

出了金佛寺,行出十裏,來到一處小鎮,看到自家名下的酒肆,花顏縱馬來到這處酒肆門口,翻身下馬,扔了馬韁繩,快步沖了進去。

小夥計正要招呼人,剛走到門口,見花顏一頭沖了進來,躲避不及,被她撞得連連後退了數步。

花顏瞅了他一眼,說了句“抱歉”,之後走到櫃台前,伸手入懷,拿出一塊令牌,對扒拉算盤的掌櫃的說,“賀十,給我一間清靜的無人打擾的院子。”

賀十猛地擡起頭,看見令牌,睜大了眼睛,大喜,“少……”他話未出口,當即扔了算盤,快步走出櫃台前,說,“跟我來。”

花顏收起了令牌,跟上他。

安十七隨後沖了進來,見賀十帶著花顏往後院走,也立即跟了上去。

賀十很快就給了花顏一間清靜的無人打擾的院落,對她問,“少主,您怎麽來了這裏?”

花顏瞅了一眼院落,比較滿意,對他說,“如今沒工夫與你閑話,立馬給我拿一摞筆墨紙硯來。”

賀十一愣,見她似是真急,也不再多問,言聽計從,立即去了。

不多時,他便親自抱了大堆的上好的筆墨紙硯放在了屋裏的桌案上。

花顏看了一眼天色,對他擺手,“你去吧,什麽時候我喊你,什麽時候再過來。”

賀十雖然納悶,但依舊點頭,立即去了。

花顏當即鋪開宣紙,對安十七說,“你來磨墨。”

安十七點頭。

待安十七的墨磨好,花顏閉了閉眼,提筆,依照從那第一頁看到的梵文開始,快速地寫了起來。

安十七見花顏運筆如飛,磨墨的動作也不敢懈怠。

這處院落清靜,無一人前來打擾,只聽得花顏書寫的沙沙聲和紙張挪開的細微聲響,甚至安十七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打擾到花顏。

午時,賀十還是過來瞅了一眼,似是想問問可用飯菜,安十七抽空對他擺擺手,賀十趕緊走了。

他離開後不久,又送來了大堆的筆墨紙硯,放下後,不敢打擾,又悄悄走了。

傍晚十分,天幕漸黑,安十七掌上燈,花顏依舊在寫。

安十七覺得他磨了一天的墨,手腕子都快要磨斷了,少主寫了一天還沒寫完,待此事作罷,她怕是要累得睡上兩日。他得傳信知會十六一聲,怕是不能如約到南疆都城匯合了,得讓他等等。

深夜,花顏終於寫完了最後一個字,落下筆後,手腕一甩,將筆扔開,整個人癱軟地坐到了地上。

安十七連忙蹲下身去扶她,“少主,您怎麽樣?”

花顏手腕已經擡不起來了,強迫地讓轉動了一日半夜的腦子停下說,“累死了,快,你運功幫我活動一下手腕,我怕我這只手會廢了,以後拿劍萬一拿不起來豈不是完了。”

安十七面色一變,連忙握住花顏的手腕,運功幫她輕緩地活絡筋骨。

花顏幹脆躺在地上,閉上眼睛。

安十七為花顏運功舒緩了半個時辰,對她問,“少主,您可還好?您試著動動手腕?不夠的話,我繼續。”

花顏慢慢地動了動手腕,有氣無力地說,“行,夠了,不會廢了就行。”

安十七松了一口氣。

花顏依舊有氣無力地說,“讓賀十弄飯菜來。”

安十七點點頭,立即去了。

花顏依舊躺在地上,動都懶得動了,心下想著果然這世上沒有沒用的東西,她因不喜梵文,說什麽都不學,當初說她又不出家,寧可多玩一會兒,也不要學,如今這是找上她了。

安十七很快帶著賀十端著一個大托盤裏乘著滿滿的飯菜來到。

賀十見花顏躺在地上,桌案上擺著厚厚的疊成山的紙張,他心下驚駭,說,“少主,地上涼,您快起來。”

這賀十三十多歲,眉目周正,看面相是個扔在人堆裏找不出的老實人。

花顏動了動身子,渾身疼痛,沒起來。

安十七連忙蹲下身將她扶起,坐在椅子上,對她說,“少主累極,如今半絲力氣都沒有了,我來喂你吧。”

花顏也不客氣,點點頭。

賀十連忙擺上飯菜,安十七拿起筷子喂花顏。

賀十站在一旁,看了一眼那寫出來的紙張,訝異地說,“原來少主是在寫梵文。”他仔細地看了一眼,驚異地說,“這……這是蠱……”

花顏瞧著他,問,“你認識梵文?”

賀十點點頭,“回少主,這裏距離金佛寺近,每年金佛寺都要做法事用梵文講經,方圓百裏,會梵文的人有很多。我便也耳濡目染地學會了。”

花顏一樂,“那正好,我不用再找人去譯解了,我睡一覺,待醒了,希望你已經幫我把這些東西譯解了。”

賀十驚訝,“這些是少主寫出來的梵文,難道少主不識得?”

花顏一臉郁悶,乏力至極地說,“若我識得,便不用寫出來了,如今我也只是會把它們寫出來而已,一個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