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一更)

雲遲和花顏坐一輛馬車,秋月和小忠子與一車行囊一起坐另一輛馬車。

車廂寬敞,鋪著錦繡被褥,花顏上了馬車後,扯了薄被蓋在身上倒頭繼續睡。

她身段纖細,蓋了薄被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雲遲看著空出的大半車廂,也順勢躺在了她身邊,這幾日他也累了,很快便也睡著了。

馬車雖快,但不顛簸。

雲遲出京,算得上是真正的輕裝簡行,除了五十隨扈,其余的人都安排在了暗處或者沿途接應,並沒有浩浩湯湯之感。

無論是馬蹄聲,還是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在深夜裏,都不十分喧鬧,規律而井然。

京城幾家燈火通明,在知道雲遲離京一並帶走了花顏時,都甚是驚異。

誰也沒料到太子雲遲離京前往西南番邦處理動亂之事,如此危險之行,竟然還帶上了他的太子妃,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

有的人憂心不已,又的人連連搖頭嘆息,實在想不明白。

陸之淩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跑去了武威侯府公子宅院,他時常來,所以,翻墻而入後,無人阻攔他,讓他徑直地沖進了蘇子斬的房間。

蘇子斬似正要休息,見他來了,本來要熄滅燈盞的手撤回,冷然地看著他,“你來我這裏,倒是如進自家府邸,越來越順溜了。”

陸之淩瞧了他一眼,抖抖衣袖,揮掉夜裏的涼氣,對他一本正經地道,“你說錯了,來你這裏比回我自家府邸要順溜得多,我老子將我看得緊,只要我屋裏燈一亮,定然會提著刀殺過去。”

蘇子斬挑眉,冷聲道,“以後若是這麽晚了你再闖來我這裏,我也會讓你見識見識比你老子的刀還厲害的劍。”

陸之淩後退了一步,摸摸鼻子說,“今日情況特殊嘛,以後自然不會。深夜闖你房間,對我也沒好處不是?”話落,言歸正傳,“你知道太子殿下出行帶走了太子妃之事吧?”

蘇子斬“嗯”了一聲,容色清寒,沒什麽多余情緒。

陸之淩仔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說,“太子殿下是怎麽想的?不會是留她在京怕她給他背後搗亂,才帶上她的吧?”

蘇子斬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陸之淩見他不反對這個說法,頓時“唔”了一聲,“西南番邦那麽亂,安書離都生死不明,太子殿下自己去都棘手危險,竟然為著這個還帶著她在身邊,可見太子殿下是無論如何對她都不放手了。”

蘇子斬寒著臉盯著陸之淩,“你來就是為了這事兒?到底想說什麽?”

陸之淩咳嗽一聲,“你可真是容不得人跟你繞彎子。”話落,他坐下身,對他興奮地說,“咱們也出京去西南番邦吧,那裏肯定很好玩。”

蘇子斬冷笑,寒涼入骨,“跟安書離一樣玩個生死不明嗎?”

陸之淩噎了噎,“有他打頭陣探路了,如今咱們都知道西南番邦情勢十分險峻,如今再去,加一萬個小心,應該不會沒命。”話落,又說,“太子殿下不是先一步走了嗎?有他在前面,咱們後面悄悄跟著,去見識見識怎麽樣?我還沒去過西南番邦那麽遠的地方,難道你不好奇想去看看嗎?”

蘇子斬諷笑,“跋山涉水,就怕我沒命到那裏,你還有九炎珍草給我服用嗎?”

陸之淩默了默,垮下肩,“自然沒有了。”

蘇子斬周身慢出濃濃的冷意,對他擺手,“你若是想去,便自己去吧。這幾年,除了京城這四方田地,百裏之內外,我還能去哪裏?天下救命的好藥幾乎已經搜羅殆盡,我就是有心想動,也走不了,誰知道下一次寒症發作,會是什麽時候?京城好歹還有湯泉宮的湯泉能保命拖延時候,但出了京城呢?哪裏還有?”

陸之淩泄氣,興奮之色一掃而光,深深地嘆息,“你不能去,我也不去了。總歸是兄弟,我出去玩,將你一個人留在京城,無人陪著,於心何忍?算了算了。”話落,他站起身,“我走了,回去睡覺了。”

說完,他出了房門,幹脆利落地走了。

蘇子斬看著陸之淩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閉了閉眼,揮手熄了燈,但並沒有立即上床休息,而是就那麽在黑夜中坐著,任周身的寒氣,蔓延至整個房間。

第二日天明,雲遲的車馬來到了距離京城百裏的城鎮,早就有人提前安排好了用膳之地。

花顏睡了一覺,覺得甚是舒服,跟在雲遲身後,神清氣爽地下了馬車,掃了一眼用飯的地方,她眸光微動。

雲遲敏銳地抓住了花顏那細微的波動,淡淡地揚眉,“怎麽了?”

花顏心裏打了個轉,轉頭看著他,正色說,“這一家有一個招牌菜,叫酩醉鴨,我與秋月來京時,便是在這一家酒肆吃的,味道極美。可惜,他家的廚子有個怪癖,要每日晚上才能做這道菜,且一晚只做兩席,且要三天前排隊定下,可我如今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