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番外01

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葉瀟揚夢見, 時光倏然倒退回了十年前。

那個記憶中的午後,蔚藍天空, 塑膠跑道, 歡呼震天。

隔著人山人海, 羅漪站在跑道另一側上。

微醺的風拂過她的臉頰, 卷起她柔軟的發, 她伸出手指將及肩的黑發別回耳後。

她的校服褲腿被松松挽起, 露出蒼白清瘦的腳踝。

她的眼睛裏仿佛藏著星辰大海, 令人著迷。

他想去找她, 明明近在咫尺,他卻翻山越嶺。

最終在他要碰到她衣角的時候,她突然變成一陣輕盈的風,從他指縫間流逝。

這個夢境太令人驚惶,他眼前過電一般, 瞬間切換到另一個場景。

是在教室裏, 她坐在他身邊, 手裏捧著一本書在讀,手腕上的佛珠泛著通透的色澤。

她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書卷氣, 籠著一層淡淡的薄光。

她在看書, 他偏不讓。

他把她抱到課桌上,拉開她的校服拉鏈。

他撫過她瓷白的肌膚,像是在撫一卷精裝書籍。

在夢裏, 他跟她做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課桌上一片狼藉。

興許是太過張揚,他們被老師發現了。

他護著她, 讓她快跑。

結果她真的跑了。

等他再去找的時候,怎麽也找不到她了。

葉瀟揚一陣心悸,猛地驚醒。

臂彎裏是一懷寂寞的月光。

他惆悵地望著空落落的枕邊,一時不知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他的羅漪去哪了呢?

為什麽不在他身邊呢?

他突然頭疼得厲害,又失眠了嗎?

他緩緩坐了起來,伸手去拿床頭的杯子。

清水滋潤了他幹涸的心田,他的腦子漸漸清醒了一點。

臥室門外,傳來“噠噠”的腳步聲。

很輕,如果不是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裏,他應該聽不見。

門被推開,羅漪訝然,她走到床邊,問道:“你怎麽醒了?”

葉瀟揚伸出胳膊把她摟進懷裏,這具溫軟的身體提醒著他,現在他沒有在做夢。

“你去哪了?”他的頭埋入她的發間,像一只貪圖主人寵愛的大型犬一樣不滿地低嗚。

“只是去看看小羊有沒有餓著,”羅漪說道,“剛剛它在用爪子刨門。”

“還真是不乖。”他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嘴唇,也不知是說貓還是說她。

葉瀟揚吻上她的唇,將她推倒在床上,輕輕解開她睡袍的衣帶。

“你不困麽?”羅漪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淩晨三點,葉瀟揚前兩天去北京出差,十二點多才到家。

他很累,直接抱著她睡了。

可現在他這又是幹嘛呢?

“困,”他低語道,“但還是想要你。”

羅漪無奈地笑:“又不急。”

葉瀟揚卻道:“我怕你又跑了。”

他是真的怕了。

“為什麽把頭發又剪短了呢?”他問。

“短發方便啊。”她說道。

葉瀟揚擰眉,他怎麽記得她以前說長發更方便呢,因為短發要一直修剪。

“是嗎?”他語帶懷疑。

“……也不全是,”羅漪語氣悶悶的,“那時候,也是為了忘記你。”

葉瀟揚心尖一顫:“為我留的長發嗎?”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嗯”了一聲。

他放慢了動作,與她十指交叉。

他問道:“那忘記了嗎?”

羅漪沉默,最後搖了搖頭。

他說道:“以後別做這種傻事了。”

“好。”她擡起頭,吻上他的唇。

(……此處省略三千字,咳咳)

失而復得,最是珍貴。

葉瀟揚把羅漪接到上海後,就著手找人替羅恒洲看病。

最後找到一個在美國當醫生的師兄,說可以幫忙裝義肢。

羅漪欣喜,她比誰都希望爸爸能重新站起來。

有句話說得不假。

如果你能找到與你情投意合的愛人,那麽兩個人會比一個人好過很多很多。

當初她提分手,是出於三分慪氣、三分失望、三分疲倦和一分殘存的愛意。

盡管分手的時候很決絕,可這九年的愛情,又怎能被一句分手抹殺殆盡呢?

她的家庭遭遇前所未有的劇變,她不希望拖累葉瀟揚。

她曾經天真地認為過,葉瀟揚選擇跟她在一起,有她家境的因素在裏面。

可她現在漸漸懂得,伴侶就是一直牽著手陪她走下去的那個人。

那句俗套的結婚誓詞叫什麽來著——

“從今以後,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環境是好是壞,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敗。我都要支持你、愛護你、與你同甘共苦,攜手共創健康美滿的家庭,一直到我離世的那天。”

他們雖然還沒有結婚,可葉瀟揚已經做到了。

願意將她的爸爸,看作他的爸爸,跟她一起照顧羅恒洲,承擔她家庭遭受的所有困難,沒有絲毫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