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解圍

南夏醒來時,雨已經停了。

她揉了揉眼睛,往外面望去。就這一眼,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這……這居然是她學校樓底下。

同時,她也發現了一件事,她居然把頭靠在傅時卿的肩上。

傅時卿沒有睡著,只是單手拄著額頭,靠在擋風玻璃上,另一只手慢悠悠翻著一份疊在膝蓋上的文件。

他裏面只穿了件白襯衣,外套隨意地披在肩上。南夏這個低頭的角度,正好看到他裁剪得體的西褲,微微裹著修長的腿,襯衫的下擺沒入褲頭,皮帶一栓,顯出勁瘦的窄腰,好不風流。

見她醒來,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語氣不鹹不淡:“醒了?”

“……嗯。”

南夏還有些懵,下意識點點頭。

但是很快,他下面的一句話就讓她徹底清醒——“那現在,可以把你尊貴的頭從我的肩上移開了吧?”

南夏:“……”沒有語言可以訴說她此刻的心情。

前面駕駛座的宋飛,同樣一臉震驚地望著後試鏡。

居然真的有女人,敢靠在傅時卿的肩上?還沒被踢下車去……

傅時卿有輕微潔癖,出了必要的社交場合,幾乎不怎麽跟人接觸,就算會面,也是保持半米的距離。

這個女孩子,好像有點特殊。

其實,在荊山影視城那晚上,他就有這種感覺了。傅時卿雖然做事狠辣,但也沒到趕盡殺絕的地步,也不喜歡欺負女生。但是,這個女孩子那天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兒罵他,他覺得連懲罰一下都沒有,還請她吃面。

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也許,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看著這個女孩子的時候,眉梢眼角都在笑。

過兩天,表演系有個活動,這天,書記特地拿了報表來他們班說:“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講兩句,浪費不了你們多長時間。”

等四下好不容易安靜下來,書記滿意地點點頭,說,明天要跟軍藝的學員一起去某軍區大院的禮堂表演節目,人選也定了,就是之前一起練過孔雀舞的那批,這些同學,一會兒留下來一下。

就這樣,南夏被留了下來,其余同學魚貫出去。

她是真的緊張。這種情緒,真的到了那天之後,變得更加強烈。舞台不大,上面一堆學生,台下則稀稀寥寥地坐著幾個領導。

傅彥華看了會兒,擡手搭了搭前面的侄子。

傅時卿回頭,見是二叔,疊著腿兒笑了一下:“您不看表演?”

傅家的人,大多從政從商,傅彥華是他們這一代子弟中少數從軍的,雖然年過半百,一身筆挺的空軍制服,肩上扛著兩顆星,看著利落又硬朗。

他笑了笑:“你們年輕人看的,老頭子欣賞不了。”

“您才幾歲啊?別妄自菲薄。”傅時卿說,“過幾天老爺子生日,您一塊兒去嗎?”

“那是自然。要不去,又得被念叨了。”

聊了會兒,他又把目光放到台上。可能是太過緊張,南夏絆了一下,當著幾個領導和老師的面,摔了個狗啃泥。

音樂還在繼續,可學生都停了下來,不知所措地看著。

導演排練的杜老師臉色大變。

南夏的臉色,更是惶惶不安,好像台下所有目光都在看她。旁邊一個□□的領導沉著臉,和杜老師說了兩句。

杜老師忙催促南夏起來,好不容易,算是把這場表演演完了。

可是,事故到底發生了。

南夏坐在幕後,絞著裙邊,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徐曉慧安慰她:“沒事兒的,最多一會兒被老杜罵幾句。”

南夏卻沒這麽樂觀。果然,老杜黑著臉過來,跟她說,這事兒可能要記處分。今天來的領導太多了,影響不好,要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學員不都散漫了?

南夏臉色灰敗。

徐曉慧也不知所措了。

人要倒黴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

這時,有人卻在背後說:“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哪裏談得上影響?如果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失誤都計較的話,才是對學生積極性的打擊。而且,我看這位同學臉色不大好,應該是不舒服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南夏真的覺得肚子越來越痛。

南夏擡了擡頭,可憐巴巴地看著老杜。

這姿態,真不是裝的。

老杜本就不虞:“這是我們學院的事情,你一個外人……”可回過頭,看到傅時卿,臉色頓時變了。

在海城,混文化圈的誰不認識傅時卿?在商圈有點兒眼力見的,誰又敢不認識傅時卿?

老杜臉色訕訕:“這……傅先生,不是我跟學生過不去,只是這事兒吧,如果上面領導問起來……”

“就說是我說的。要說領導不滿意……我二叔今天也是領導,他也覺得,這事兒不能太打擊學生的積極性了,小懲大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