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唐事

南夏頭很暈,搖了搖腦袋,迷迷糊糊地撐開了眼睛。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那種鄉下很老的房子,頂足足有四五米高,清一色的白墻皮。

室內只亮了盞壁燈,照得墻壁有些橘黃的暖色。

這種房子擺設沒什麽規律,靠墻兩邊擺了兩張床,中間擺著張沙發。那個男人,就那麽坐在沙發上翻著報紙,見她直愣愣盯著自己,稍稍擡了下眼鏡:“醒了?”

南夏的腦子很亂,下意識點點頭:“嗯。”

“傅湛去樓下給你煮醒酒湯了。”他說,“頭還暈嗎?”

南夏終於認出這個人:“……傅大哥?”

傅時卿點點頭。他們小時候見過幾面,淩家和傅家也算是世交,成年後,逢年過節都會互相串門拜謁。

只是,自從傅時卿接了傅明山的班後,淩仲華就不怎麽帶她過去了。

無非是新老交替,利益糾紛。

此刻在這種時候碰見他,南夏真不知道說什麽,有點兒尷尬。她拍拍腦袋,感覺酒勁還在,身體像是在燒一樣。

這麽僵持著,實在尷尬,她開始沒話找話:“我以前不怎麽喝酒。”

“看出來了。”傅時卿說。

語氣很淡。

這麽一說,氣氛更尷尬了。南夏真想給自己一巴掌算了。

傅湛這時給她發了條短信:“公司有事,海哥讓我回去,對不起小夏,我先走了,醒酒湯在燒了,我讓嬸嬸幫著看著點,一會兒你記得喝。”

“海哥”全名葉海平,是傅湛的經紀人。

傅湛在圈裏也是當紅小生,平時通告很多,忙是常事。

南夏回了個“好的”。

百無聊賴的,她開始四處打量。

這是二樓樓梯口的房間,可能是客房,跟宴客廳合一起了,門是那種紅色老木門,鎖壞了,壓根沒關。

樓底下,還隱約傳來七大姑八大姨的吆喝聲、推牌聲。

南夏看他的臉色,實在看不出什麽,但是念及他一貫冰冷沉靜的性子,想必是非常不喜歡這種環境的。

剛剛,從她醒轉到現在這段時間,他都推了三次眼鏡了。

這一次,他幹脆摘下眼鏡,閉上眼睛假寐。那雙修長的腿,裹在質料上乘的西褲裏,有些絲絲滑滑的質感。

而那件黑大衣,隨意地擱在沙發邊緣,左肩往下,有些濕了。

他長得實在好看,無可挑剔的那種英俊,冷冰冰的,有點高高在上的清傲,肩膀很寬,窄腰勁瘦,更顯風情。

南夏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閉了閉眼睛。

仿佛察覺到她的目光,傅時卿睜開眼睛,多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南夏漲紅了臉:“沒。”

燈光裏,女孩的頭發都淋濕了,有幾綹黏在巴掌大小的臉上,頭發烏黑,臉頰雪一樣白,顯得頗為狼狽。

可能是酒勁還沒散,也可能是緊張,她的臉頰泛著一層不正常的暈紅,艷若桃李,叫人目眩。

被他這麽看著,她更加拘謹,下意識縮了縮腳。

傅時卿起身,彎腰給她倒了杯水。

“謝謝。”南夏雙手捧著接過來,一小口一小口啜著。喝完後,她感覺胃裏暖暖的,舒服多了,伸手又去拿水壺。

傅時卿正巧這時也伸手去夠,她避之不及,只覺得手背一溫,擡眼望去,他寬闊的手掌已經壓在了她白嫩嫩的小手上,登時臉色漲紅,窘迫極了。

傅時卿看她一眼。

南夏忙不叠抽回了手:“對不起。”

他難得笑了一聲:“對不起什麽?”

他笑得她耳熱,南夏鼓起勇氣看他一眼,目光,就這麽移不開了。冷冰冰的鏡片下,那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當真是風流無限。

不板著臉的時候,好像還是挺平易近人的。不過,南夏知道他骨子裏是什麽樣的人,與這清淺的微笑對比下,是他養父這幾天焦頭爛額的神情。

比如,在家裏咒罵,說他不顧念叔侄情誼,心裏只有利益,要對他趕盡殺絕,雲雲雲雲……

“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傅時卿問她。

“沒,沒……”

這酒後勁兒大,她身體裏像有一把火,很是焦躁不安,被他一瞧,又有些冷,有點畏懼,可畏懼過後,反倒生出更多的叛逆。

這把火,就燒得更旺了。

南夏知道,不能再胡思亂想了,保不準她會幹出什麽。別看這位現在笑眯眯的,她真要冒犯到他了,指不定他下一秒就翻臉,讓人把她大卸八塊扔進魚塘裏喂魚。

傅湛他媽這老家,別的不多,就魚塘多。

想到這裏,南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何時,外面飄起了雪。關不上門的屋子,暖氣收不住,南夏冷得打了個噴嚏。

傅時卿開了腳邊的暖爐,示意她過來點兒:“你坐那麽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