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半個時辰沒到,地痞頭子揪著那小賊的領子匆匆而來,一腳踹倒了那小賊令他跪在侯府大管家跟前,然後他自己則雙手捧了荷包呈上。

劉全接過荷包打開,倒出裏面所盛放之物,除了些銀兩之物便是幾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書稿。

劉全大概一掃便重新放好,讓其他人重新盯梢著顧府動靜,而他則馬不停蹄的回了侯府。

秦九候在廊下正搓著手心裏七上八下的,此刻見了那劉全急促過來,不由身體一震,目光便緊緊盯著劉全含有詢問之意。

劉全肯定的點點頭,然後示意手上的荷包。

秦九幾步到庭中,打開荷包見了那沓書稿,飛快翻過幾張後,就盯著上面的字死命回憶。當年在官署時,他是見過那小娘子的字跡的。

但畢竟是時間過去太久,他也不太肯定是或不是,但那小娘子愛寫話本,這點是錯不了的。

折疊了書稿重新放回荷包,秦九看向劉全,低聲詢問:“那個年輕男人可招供什麽?”

提起這個,劉全不免懊惱:“晚去了一步,他人早半日坐船下揚州了。”

秦九看了眼荷包,嗤笑一聲:“倒也無礙。左右知他去處了,那他人就跑不掉。”

揚州嗎?秦九看了眼廂房,深吸了口,給劉全打了個眼色後,便握著荷包轉身走向那廂房門前。

劉全倉促搓了把臉,然後低頭跟了上去。

“侯爺?侯爺?”

秦九微提高了聲調喚了兩聲,片刻,廂房裏方傳來一陣似剛被人吵醒的沙啞聲音:“何事?”

秦九看了眼旁邊的劉全,忙道:“劉管家有要事通秉。”微頓,稍微壓低了聲音:“有關顧家的。”

裏面似有什麽東西突然落地的聲音。

廂房內死寂了好一會,方隱約傳來那仿佛極力壓抑著什麽的聲音:“讓他進來說。”

秦九將荷包遞給劉全,然後趕緊將門打開,劉全雙手捧著荷包躬身低頭入內。

門被緩緩的闔上。

一刻鐘後,劉全躬身出來,在將門闔死的時候,秦九迅速看了他一眼以目詢問。劉全苦笑了下,擡手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後輕著手腳匆匆離開。

秦九在門外愈發屏氣凝神,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霍殷在書案後拿著書稿,盯著上面的字跡好一會。他就這般一動不動,面上也無甚表情的盯著,看著,似在出神,似在回憶,又似在確認什麽。

其實那人的字跡不知何時早就牢牢的印刻在他記憶中,可此時此刻他還是想再確認一番,說不清是為了確定是,還是不是。

翻出案下壓著的那張泛黃的紙張,紙張上《擬古決絕詞柬郎》異常醒目,那一橫一豎一捺一撇,與此時他手裏書稿上字的軌跡,何其的相似。

她原來還沒死,果真是命大。

如此,便極好。

擡手撫上了那泛黃的紙張,粗糲的指腹劃過那個‘郎’字,又劃過那幾行泛黃的詩句。緊接著眸光一掃,掃向《悟空傳》三個字,定定看了會,然後莫名的扯了下唇,突然笑了聲。

顧立軒得到的是柬郎詞,得到的是她‘人生若只如初見’,而他得到的卻是一紙悟空傳,得到的是她‘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好,好,當真好的很。

這是恨不得他能灰飛煙滅罷?

她待他,該是何等的……憎惡!

在外候著的秦九以為待會必定迎來他們侯爺的滔天之怒,沒成想裏頭除了剛開始一聲莫名的笑,再一直寂靜無聲,死寂的令人膽顫。

不知過了多久,裏面方傳來他們侯爺的聲音:“拿酒來。”

秦九怔了下,反應過來後趕緊應下,連聲囑咐下人去備酒。他們侯爺這些年染上了酗酒的習慣,一旦情緒有所波動,必要灌下些烈酒方覺些痛快。

不多時,下人們捧著幾壇烈酒匆匆過來,秦九眉頭一皺,盡讓其中一人抱一壇酒進去,其他等人皆候在門外。

那個下人剛進去,秦九便聽得裏面傳來他們侯爺的怒喝:“秦九!”

秦九只得讓其他下人也皆抱了酒壇子進去。

待下人們都出來,秦九悄悄關上了門。

屋裏一直靜了很久。

也不知這般過了多久,候在門外的秦九聽到裏面傳來他們侯爺的念書稿的聲音,一字一句,念一句便大笑一聲,念一段便拍案叫好一聲。尤其是念到‘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時,簡直是如癡如狂,如瘋如魔,反復重復念了不下五回,越念聲音越寒,越念聲音越厲,念至最後近乎是一字一頓的咬牙吐出,似要嚼碎了,吞吃入腹!

待念完最後一遍,隨著最後一個散字的落下,屋內猛然響起酒壇紛紛砸碎的淒厲碎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