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君臣錄(完)(第2/3頁)

也許……

衡玉想起先帝臨終前的字字句句,突然覺得,先帝是知道的,但他仍然在以自己的做法護著他。

“這一手,太漂亮了。”

範琦的身體早已每況愈下,精神勁越來越不好,太醫那邊一直讓他靜養不要操心。能放手的範琦全都放手了,唯獨在衡玉的事情上,他總是忍不住讓下邊的人打聽清楚,每次聽完,都忍不住要贊嘆一遍。

從那道先帝遺詔身上,他終於想通衡玉為何要在葉家最鼎盛的時候出手清算葉家和陛下。

先帝尚在時,葉家就經常阻撓先帝的政令,逼迫當時纏綿病榻的先帝冊立太子,多次冒犯先帝之威儀。

往復雜裏想,去考慮政局,衡玉在那時出手的確不是最佳的出手時機。

但若往簡單裏想,其實他的用意並不難猜。

——就像一個孩子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為他所敬戴的人出氣。

衡玉監國之後,以雷厲風行的手段推行新政,這一次他已經大權在握,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推行新政,所以他直接快刀斬亂麻,沒有給那些世家貴胄太多喘息的機會。

宗室與世家俱恨他入骨,多次派人暗殺,卻每每鎩羽而歸。

而來自衡玉的報復,卻淩厲而有效。

暗殺不行,終於有人開始在輿論上制造聲勢。

首先是京城傳出了攻擊他的流言,不少戲劇以他為原型,講的卻是佞臣誤國的故事。

衡玉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他現在重歸朝廷,忙著把之前被趙函等人喊停的項目又重新恢復,人手方面多做調動。

等他空閑下來,方才聽說這些事情。

下面的人原以為他會動怒,但衡玉聽聞之後反倒起了興致,感興趣地詢問這些戲劇的細節,還挑了個空閑的午後去圍觀了那一出以他為原型的戲劇。

他坐在二樓,指著台上扮演佞臣的人,對著已經白發蒼蒼的魏賢感嘆道:“這個扮演的人難道不該找個容貌更加俊秀些的嗎,既然是以佞幸晉升,帝王也是更喜歡長得好的佞臣啊。”

帝王也是人,面對長得好的臣子心情自然也會更加舒暢一些,所以自古以來能成為佞幸的,少有長得不好看的人。

在台上扮演主角的人卻是陰柔多過俊秀。

魏賢跟了先帝一輩子,先帝駕崩前早已賜給他良田宅子,足夠他安安穩穩在宮外度過余生。

但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宅子未免寂寞,衡玉大權在握後便將魏賢接到許府中。

今日魏賢陪著衡玉一道出來,聽他這麽一說,不由也笑了起來,“您就不擔心這些流言會對您造成影響嗎?”

衡玉指指自己,然後朗聲笑起來,“我可曾誤國?可曾媚上?那些人想得太簡單了,對百姓而言,能讓他們豐衣足食的人,他們恨不得立長生牌日日供奉。”

“我怎麽可能失去民心,日後盛世在我手中開辟,即使史書稱我一句幸進出身,判我蔑視君上皇權,也不得不致上華美辭藻頌我功績。”

第二日,戲劇的熱潮還沒有能在京城完全鋪開,關於衡玉這些年所做的許多功績都一一流傳出來。

懲治貪官,改革一些繁重不合理的賦稅,清查隱田蔭戶,把那些被世家豪族以不正當手段奪取的土地全部重新分給百姓……

在他的運作下,不過短短半個月,這些消息就已經傳遍大江南北。

他的確無竊國之心,但他需要民心,唯有民心所向,他才能一步步實現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等這場輿論的對抗落下帷幕,衡玉方才去了柳苑見被圈禁起來,已被他貶為寧王的趙函。

趙函被囚禁在柳苑已經過了快三個月,這三個月裏,任憑他鬧喊絕食,衡玉都不曾過來看他。直到意志磨耗,不像之前那樣失去理智無法溝通,衡玉方才抽身來柳苑見他一面。

柳苑占地極大,這個地方本就是帝王行宮,衡玉只限制了趙函在外的自由,但在柳苑內,他吃喝不愁,想要去哪裏都可以。

這還是自那日逼宮之後,衡玉與趙函第一次見面。

已經平靜下來的趙函看到一身素服的衡玉,兩只眼裏終於還是忍不住泛起幽幽冷火與刻骨恨意,“許衡玉,你對得去父皇嗎?”

“正是為了先帝,我才不允許你將先帝籌劃了幾十年的新政毀掉。”

“先帝孝期之時,後宮之中有宮女懷孕,太後娘娘得知此事立馬將那位宮女處死,以免消息泄露。”衡玉望著趙函,眼底的厭惡再不掩飾。

太後處理得如此之快之狠,生怕這一消息泄露出去影響趙函的聲望。

但問題是趙函的一舉一動俱在他的掌控之中,在得知這個消息時,他便對趙函起了廢立之心。

“在孝期導致宮女懷孕,殿下,你的孝道呢?”

“殿下,我是為你好。這位置你不適合坐,就應該讓其他人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