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來這兒是幹嘛來的?準備待多久?”

陳囂翹著腿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著兩瓶喝過的啤酒,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根萬寶路,點燃後送入唇邊,下一秒就十分愜意地往沙發上一靠,對著空氣吹出一口煙霧。

秦衍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面,他抱臂坐著,整個人處在逆光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陳囂樂了:“幹嘛?當你在審犯人啊?下一步是不是要我交代姓名住址婚姻狀況啊?要不要提供個不在場證明?”

秦衍淡淡地說:“那倒不必,你提供個住址就行了。”

“住址?不就是這兒咯?你自己家地址自己不知道嗎?”陳囂笑得隨意散漫,眼尾放肆的勾起,長腿撐地,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秦衍皺起眉頭:“你要住我這兒?”

陳囂“嗯”了一聲,又反問道:“怎麽,不行?你一個單身漢,住這麽大的房子,又沒女人,讓我住幾天怎麽了,你就當是外地的窮親戚來投奔你了,總不能狠心把我趕出去吧?”

秦衍眼眸一動,瞟了眼陳囂隨意扔在桌上的賓利車鑰匙,忍了忍,總算是沒反駁他。

“行,窮親戚,你要住幾天?”秦衍特意加重了“窮”這個字。

陳囂嘴角叼著煙,在煙霧繚繞中微微眯起眼睛,他很隨性地說:“不知道,先住著吧,可能幾天就能搞定,也可能要幾個月。”

秦衍感覺自己眼皮不自覺地跳了跳,“幾個月?那你還是住酒店去吧。”

陳囂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趕我走?秦衍,我可是你表舅!”

秦衍聽見自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陳囂是秦衍他媽媽的表弟,理論上來講他是該叫陳囂一聲表舅,可他們兩人年紀相差不過半歲,陳囂從來也沒個長輩的樣子,雖然隔了輩分,秦衍見了他從來也是直呼其名。

陳囂大學畢業後就去了國外,當了幾年雇傭兵,雖然這幾年兩人斷斷續續一直有聯系,可關於他在國外的生活,陳囂始終閉口不談,秦衍也理解,從來不會多問。

作為一名刑警,敏銳的直覺告訴秦衍,陳囂這次回來,雖然外表看來還是那副放浪形骸的樣子,渾身卻透著冷硬的味道,那雙不羈的雙眼也藏著他從未見過的冷酷。

這是從鬼門關裏摸爬滾打出來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半晌,他松開手臂,朝陳囂做了個手勢:“給我根煙。”

陳囂扯起嘴笑了笑,從衣服裏掏出那包煙朝他丟了過去,煙盒在空中形成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然後直直地落入秦衍手裏,接著他又把打火機扔了過去。

一只金色的Colibri打火機,造型別致,只是外殼微微有些舊了。

秦衍記得,五年前他最後一次見到陳囂的時候,他用的就是這只打火機。

他抽出一根煙,歪著頭將煙點燃,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突然笑著說:“扔得挺準的,平時還有時間打球?”

陳囂:“打球?呵,哪有時間,打人倒是經常,你呢?”

秦衍吸了口煙,又吐出來,“除了局裏組的籃球賽,也就偶爾會跟展鷹他們約出來打一場。”

展鷹是秦衍的大學同學,陳囂也認識。

陳囂“嗯”了一聲,傾身向前,在煙灰缸裏抖了抖煙灰,又重新靠回沙發上,“問完了嗎?我可以住這兒了吧?放心,我很愛幹凈,不會把你這兒弄亂的,也不會帶女人回來。”

秦衍:“你倒是想。”

“同樣是單身狗,就不要互相傷害了,”陳囂笑得很是浪蕩,“我看你這兒一點女人的味道都沒有,來,老實告訴舅舅,你這五年還不會還沒開過葷吧?”

秦衍想也不想就把手裏的煙盒朝他扔了過去。

陳囂笑了笑,還好,扔的不是打火機,總算是顧念了一點親情。

“那孩子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秦衍抽了一半,將煙摁熄。

陳囂沉默了片刻,面色明顯沉了沉,半晌才緩緩開口:“快了,正在走流程。”

……

他收回了慣常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眸深沉,噙著的那根煙已經快燃到盡頭,他都像是毫無知覺,連秦衍是什麽時候回房睡覺的,他都不知道。

……

星期六晚上,w市文化創意中心與國內數一數二的洋酒供應商Q’s在麗景大酒店二十四樓宴會廳舉辦了一場盛大的雞尾酒會,市裏稍有名氣的酒吧老板都應邀到場。

這種大型雞尾酒會既是同行交流,也可以嘗試各種各樣的雞尾酒,阮千曲作為調酒師,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汲取靈感的機會。

“呐,是你自己說想轉型做調酒師的,我才特意帶你過來,明天到了酒吧別說漏了嘴哦。”

每個收到邀請信的嘉賓都可以攜帶一位同伴,前兩天阿龍死乞白賴地非要跟來,但原子後來悄悄跟阮千曲說了她的轉型計劃,考慮再三之後,阮千曲還是把她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