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頁)

段澤明長嘆一聲“少年之愛能有幾時久那霍景安尚未加冠,不過少年心性,知慕少艾,又會對繾兒有幾分深情”

趙靜微笑起來“這就是我們女人家的事情了,你不用管。總之,這一門親事,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段繾立在外間,聽著裏面二人的對話,一時怔然。

她想起自己上一回給母親送藥時碰上父親,那時他的神色看著就有點不對勁了,只是她沒敢問出口,現在想來,父親當時恐怕就是在為此事煩惱,怪不得他會欲言又止地叫住自己。

也怪不得她的阿兄會被拎去軍營,原來不是因為父親忽然起了管教阿兄的心思,而是為了能讓她自己自主地選擇親事,不必被迫嫁人。

父親的一片苦心,她竟然直到今日才知曉。

也是直到今日,她才知曉母親竟然有著那樣的心思。

皇後。

這是她從不曾想過的兩個字。

段繾立在隱蔽之處,聽著裏面二人的對話,心中百感交集,直到話題開始轉向別的,她才壓下思緒,悄悄退了出去。

殿門口的幾個女官不知何時都退到了長廊下面,門口處只立著陳譚一人,見她出來,微笑著上前斂衽一禮。“見過郡主。”

段繾在門檻處停住,低聲問她“為什麽”

陳譚靜默片刻,輕聲回道“殿下雖執掌大權,但於朝堂之事,亦有許多身不由己。”

段繾沉默一會兒,垂眸道了一聲多謝,離開了臨華殿。

她沒有回碧玉閣,而是立在不遠處的長廊下望著臨華殿口,夜幕漸漸降臨,晚風驟起,帶來一陣秋涼寒意,采蘩回去取了一件梅色的鬥篷過來給她披上,和采薇一道陪著她立在廊下。

她就這麽在廊下等了半晌,終於等到了段澤明從殿裏出來,定了定神,就沿著長廊走了過去,裝作在半途恰好遇上,和段澤明打了個照面。

“爹爹。”

看見她,段澤明有些意外“來找你娘”

段繾點點頭,又趕在段澤明開口前道“爹,這一門親事女兒是自願答應的,爹爹不必擔心。女兒女兒很是仰慕晉南王世子,能嫁給他,是女兒之幸。”說後半句話時,她的臉頰染了一層紅暈,聲音也低了下去,只是在夜幕中不甚明顯。

段澤明心中一震,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和妻子的談話都落入了女兒耳裏,還以為是自己在殿上的神情太過外露,讓心思細膩的女兒察覺了不對勁,這才特意來安自己的心。

望著跟前微微低著頭、一派溫順模樣的段繾,段澤明就覺得喉嚨口像哽住了一口烈酒,在火辣辣地灼燒著。

他的女兒,從小就這麽懂事乖巧、惹人疼愛,可有的時候,他真希望她能刁蠻一點、任性一點,活得恣意灑脫一點。

他下意識地遺忘了趙靜剛才的“兩情相悅”之言,只以為自己女兒會答應這門親事是迫於無奈,心裏一片酸澀,良久才伸出手,揉著段繾細軟的發心,回道“好,爹爹知道了。”

段繾笑著點點頭。

淮陽郡王府。

書房內,淮陽郡王趙巍愁眉苦臉地坐在上首,不時地嘆一口氣。

“萱兒,你說,這、這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趙萱諷笑一聲“父王都不知道的事,女兒又怎麽會知道。”

趙巍無奈地皺眉“萱兒,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你父王置氣”

“父王當初若是能聽女兒一言,今日就不會是這幅場面了。”

趙巍有些心虛地咳嗽兩聲“這這不是當初父王沒有看清局勢嘛,乖女兒,好女兒,你快幫父王想個法子,再這樣下去,父王可就要成為那霍趙兩家聯姻的踏板橋了。”

趙萱扯了扯嘴角“父王現在知道大事不好了女兒早就和父王說過,那秦西王面善心黑,是個奸詐之徒,不可能白白給父王分一杯羹。說是聯手,其實就是找個替死鬼,事成最好,若事不成,這謀害長樂郡主的罪名可就全要父王來背了”

趙巍唉嘆連連“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事情都已經做了,這時要再想著抽身而退,那對付你父王我的就不止皇長公主一人了”

趙萱道“現在也不止長公主一人了,又多了一個晉南王世子。父王,那晉南王世子可比長公主和秦西王要難對付得多了,長樂郡主成了他未過門的妻子,到時刺殺郡主的那一筆賬”

她故意慢吞吞的沒有把話說完,果然急得趙巍直拍大腿“我的心肝女兒,可別再說這些廢話了,你快幫父王想個保命的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