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四個爸爸

姜眠呼吸有些發顫， 忽然想起什麽， 她抓著祁晏書的手， 急聲道：“剛才你說要離開， 去哪？”

她來找祁晏書， 是因為他最近不對勁，卻不想陰差陽錯間得知大量真相，險些忘了最重要的事。

祁晏書反握住她的手，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我要回騰雲大陸。”

大概已經麻木了，聽到這句話的姜眠內心竟沒什麽波瀾，心中一動，她道：“是禁地， 對嗎？”

師父去了禁地， 出來後恢復記憶， 《千金記》這本書也是從禁地拿回來的。

她之前問過天師爹和銀狐， 他們進入禁地深處後， 知道發生過一場意外，卻不記得詳細內容，但他們並不覺得奇怪，似乎在禁地發生的那些事被無形的力量淡化了。

如同人的記憶， 本來對某件事印象深刻，時間長了， 再深刻的印象也會變淡，甚至不再記得。

可祁晏書沒受影響，他肯定在裏面發現了什麽。

“界壁在禁地， 可以通過它返回騰雲大陸。”祁晏書說，“你不是說魔族打破界壁攻入騰雲大陸，屠殺無數修士，導致騰雲大陸生靈塗炭嗎。”

“眠眠，騰雲大陸才是我真正的家鄉，我不能坐視不管。”

“可是……”騰雲大陸的清亦道君已經隕落，他就算以現在這副軀體回去，沒有原來的修為，又能怎麽辦。

“‘祁晏書’此人，本該在三十歲離世，‘我’能活過三十，已經是逆天改命，正好借此理由離去，有始有終。”似是察覺到姜眠的未盡之言，祁晏書負手於身後，淡淡道，“這是為師的決定。”

姜眠默然，她有一點了解師父，他決定的事，無法根改。

“什麽時候走？”

“再過幾天。”

“如果我今天沒有來，是不是在你走後，我才會知道這些事。”

祁晏書坦然點頭。

姜眠忍不住：“為什麽？”

“姜兒。”祁晏書忽然喚了在修仙世界對姜眠的稱呼，“如果讓你拋棄你的四個爸爸，選擇回騰雲大陸，你願意嗎。”

“我……”姜眠面色一滯，她應該毫不猶豫說“我願意”，可在那幾個字即將吐出來時，潛意識阻止了她。

如果這個世界是她的家鄉，代表四個爸爸就是她真正的親人。

如果書中的劇情是“她”以前親身經歷過的事，那就說明，曾經的“她”親眼目睹過四個爸爸的死亡，她最後也悲慘離開。

倘若她跟著師父離開，去了騰雲大陸，她失蹤後，四個爸爸會怎樣。

而師父護了她這麽多年，什麽都為她做了。

這個選擇於她來說，何等殘忍。

“傻孩子。”祁晏書溫柔一笑，眼中情緒全部掩蓋在眼度深處，“就算你願意跟我走，我也不同意。”

“你雖是我徒兒，卻也是你爸爸們的女兒，他們對你的愛，任何人都比不上，不要讓他們痛苦。未來……”

頓了頓，他緩緩道：“找個喜歡的人，在這個凡人界平安幸福的過一生，這是為師對你唯一的要求。”

目送姜眠離開，祁晏書回至臥室，叫來羅家樂，後者戰戰兢兢，生怕祁晏書察覺到是他把姜眠叫過來的。

讓他驚訝的是，祁晏書叫他過來，沒說什麽，只是遞給他一張支票，上面的數額比上次還要多。

“先生……”

“我離開之後，你若想繼續留在祁家做事，父親會替你安排。如果不想，拿著這筆錢，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羅家樂心中一緊：什麽離開？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勞記。”

待聽完後，羅家樂的眼睛猛的瞪大——先生居然要將他名下的財產，全部以匿名的方式，轉交給姜眠。

祁晏書揮手讓震驚不已的羅家樂退下，他重重咳嗽了幾聲，取下墻上的木劍，進入書房。

將桌上整理好的畫像裝訂好，又拿起那本《千金記》，姜眠離開的時候想帶走，他沒有同意。

最初拿到這本書時，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現在只是泛黃，少不了他的精心護養。

當初他偶然發現姜眠的神魂被分裂過，其中一片進入不了，現在才明白，那是她不為人知，甚至連她自己都已經忘了的過去。

而這些過去，全在這本書裏，才明白她在紅鯉魚之前，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祁晏書溫柔的撫摸著書頁。

他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出生後被大師斷言活不過三十。

之所以能渡過三十大關，且有機會想起一切，與姜眠再次相見。他猜測，是因為姜眠的“回家”，改變這個世界運行的軌跡，從而也改變他三十而亡的魔咒。

可他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繼續待下去，要不了多久也會以死亡的方式被驅逐。

他唯一的自救辦法，是離開這個世界。

他是她的師父，無論在哪，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