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2/3頁)

宗鐧自然知道趙嬪和皇後的關系,他忙點了點頭,“母妃,兒子知道,都是兒子的錯,聽了人的挑唆。”

說著,他羞愧地低下了頭。

賢妃將他一把抱進懷裏,溫聲道:“傻孩子,你才多大,哪裏知道這宮裏壞心眼的人多了去。只要我們母子好好的,就不怕被人挑唆了去。”

她聲音溫和,充滿了慈愛,可在宗鐧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卻是又黑又沉。

皇後,你動我兒子,可就別怪我動你兒子了。

*

此時在距離京城千裏之遙的長城之外,蘇海緊緊地咬著牙關,承受著來自馬匹顛簸之苦。

他本就受了傷,又被傅磬負在馬屁股上。

一旦馬兒狂奔起來,不把人顛得七葷八素都是好的,更別提養傷了。可沒辦法,韃靼人本就不把自己人當成人,他們的人受了傷,都是自行處理,將領是從來不會管的,若是沒有金瘡藥,就只有一個等死的下場。

現如今蘇海總算明白,為何有些邊鎮的走私總是屢禁不止,最受這些草原人歡迎的除了鐵制品,就是各種傷藥。

朝廷明令禁止鐵制品外流入草原,一旦被邊關駐軍抓住,砍頭都是最好的下場。相反傷藥就不會查得那麽嚴了,所以總會有些人冒著危險把一些大周早就不用的劣質傷藥賣到草原來。

價錢極其昂貴,而韃靼人中多數只有那種極為富裕的人,才會買上一兩瓶用來防身。

一旦部落首領召集人馬侵襲邊關,馬匹自備,傷藥自給,甚至幹糧都帶的極少,頂多帶上水囊和酒囊,其他的就全靠搶了。

像被蘇海和傅磬搶的這兩個韃靼人,除了兩匹馬外,真可謂是窮得讓人發指。

渾身上下就一身破衣裳,一把破刀,除了水囊外,能吃的只有兩塊巴掌大、黑乎乎的肉幹,這幾天他們就靠著這兩塊肉幹為生。

蘇海一邊往嘴裏咽著血沫,一邊在心裏想,看來又要冒著風險再去搶兩個人,他感覺自己快餓死了。

手裏還不忘分神去捶傅磬的腰,吊在馬上喊道:“你跑慢點兒。”

風吹散了他的聲音,旁人倒聽不清他在說什麽,除了騎著馬從他們身旁奔馳而過的幾個韃靼人,一邊露出嘲笑,一邊發出噓聲。

韃靼人平時也就罷,被召集出戰時,是不會有人救助受傷的同伴。

他們自身都難保,傷藥補給什麽都沒有,再拖上一個受傷的同伴,只會是把自己也害死的下場。

久而久之,真有同伴受了重傷不能上馬離開,他們都會冷漠地離開,頂多留下一些食物。

也所以見被傅磬扮作的韃靼人,馬上還拖著這麽一個行將就死的人,見到的人無不十分詫異。心裏都想著,這大抵又是個愣頭青,估計也是第一次出戰,若是出戰過幾回,誰又會幹這麽愚蠢的事?

在夜幕即將來臨時,他們選了一個小土包後作為今晚休歇的場所。

這一群人不過幾十人,裝扮五花八門,似乎並不是一個部落的。

事實上每次大汗招兵出戰,幾場仗打下來,同一個部落的人大多都會被打散。像他們這樣的遊兵散將,都是以前的隊伍被打散下的剩余。

或是五六人,或是七八人,漸漸加進來的人越來越多。

或是自己打遊擊,或是跟著大隊伍後面撿飯吃,也因此他們這群人裏並沒有首領,甚至互不相識,這也是為何蘇海和傅磬能混在這一群人裏的原因。

那日蘇海中了埋伏,差不多已是必死之境,他以為這次肯定要回老家了,沒想到被傅磬給救了。

等他醒過來,就見一個穿著韃靼人衣裳的人馱著自己,他還以為自己是被俘虜了,第一反應就是攻擊,卻沒想到撞進一雙清冷的瞳子裏。

邊關風沙大,水源也少,有時候打起仗來,幾個月不洗澡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誰都不比誰幹凈,所以蘇海也見過傅磬臟得只剩一雙眼睛能看的樣子。

現在的傅磬就剩了一雙眼睛,臉上其他地方都被胡子所籠罩。

事後他才知曉,傅磬救了他後,因當時形勢實在危機,他也沒顧得多想就搶了一個韃靼人的馬和衣裳,又從死屍上剝了一身衣裳給他換上了。

就這麽且走且停,竟跟著一批遊勇散將跑出了邊關。

如今他們跟著這群韃靼人已經有一陣子了,因為蘇海除了胸口中了一箭外,腿上也中了一箭,暫時不能行走,只能就這麽被傅磬像馱死人一樣馱著。

把蘇海從馬屁股上搬下來後,傅磬就去找草料喂馬了。

韃靼人都是如此,馬比自己重要,都是先喂了馬,再準備自己吃。回來後,傅磬從囊袋裏掏出一塊兒肉幹扔給蘇海。

說是一塊,其實也就指頭長短,他手裏也拿著一塊,默默地坐在蘇海身邊吃著。

蘇海艱難地把肉幹咬下一塊,又咀嚼吞咽下去,低聲道:“這種日子老子過夠了,老子快餓死了,我看那絡腮胡子的囊袋裏有不少吃的,不如今晚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