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惻隱之心(第2/2頁)

白銘自己當年是個行卷碰壁的主兒,袁樵取貢士的時候還壓抑過他的名次,雖然梁玉最後說服了他,心裏的疙瘩還是結下了。見了桓嶷之後,白銘伏地痛哭:“聖人,貧士寒窗苦讀,何其不易?官宦紈絝不識詩書,但卷上題名,看其姓氏來歷便要俊彥讓路,臣為陛下不值啊!開科取士本為國家選材,豈能成為鼠竊狗盜之輩的青雲梯?”

桓嶷下令大理去查。

大理寺卿是崔穎這個活閻王,不但將白銘所參三州涉案之人查了出來,連白銘沒告的,也被他拎了出來了。若非他嶽父被他再犯眾怒,累得自己女兒守寡,以“將聖人交辦之事辦妥再論其他”為由將他攔住,恐怕他還不肯停手。

桓嶷攬卷震怒,罷了三州刺史,勒令國子監與禮部協同派員下去,將三州生員重新考核一遍——試卷都要糊名!

皇帝是罵不得的,挑事的人卻是可恨的。

經此一事,白銘算是將一些人得罪死了。朝中有識之士不避他,他的名聲卻突然變得差了起來。以往他天天參人也不見有人說他不好,如今卻眾口一詞講起了他的壞話,講他不信任君子。待要查時,卻又流言無影,不知道是誰說的了。

他曾投行卷於外戚之門的事情也被翻了出來,自此之後,白銘不再登袁府的門的,在京中也獨來獨往。一旦提到“外戚”,梁玉便不好為他出頭,一旦為他說話,真不知道是在幫他還是在坑他了。

幸而今科考試也是糊名,去了糊名之後再看,林犀排名第一。否則袁樵的學生排第一,白銘這個攀過裙帶的人卻彈劾別人作弊,這又夠一場官司的了。

梁玉雖生氣,卻也無奈,只好意思意思地向過來串門的豐邑公主抱怨。

“哈哈哈哈!我道是什麽,原來是這個!白銘也確實招人恨,罵他的可多,要我說,你真別出這個頭,”豐邑公主前仰後合,“等他們罵完了這一輪,也就忘了。你要再挑出點什麽事兒來,反叫他們又記起來了。悄沒事的過去了,最好。三郎要是不忍心,會升他的官兒的。官兒升上去了,敢罵的人就少了。”

梁玉怏怏地道:“連我也被捎上了,被罵而不能還口,真是氣悶呐。”

豐邑公主笑嘻嘻地:“挨得多了就習慣了,瞧瞧我們家姑侄姐妹,誰不被參?”

“我看你今天高興得過了頭了,有什麽高興的事嗎?總不會來賀我們阿犀高中的吧?”

“切~又不是我看中的人中了,有什麽好高興的?來,去我那裏,你養女兒,最會挑東西!幫我挑挑。娘娘答應帶我去見那個孩子啦!”

梁玉想了一下才說:“是個女兒?恭喜!”

“我得謝謝阿鸞,不是她回來了,娘娘興許不會覺得我可憐。”豐邑公主從未見過親生女兒,卻不妨礙她“遺憾將滿”的得意勁兒。

“你要怎麽安置她呢?”梁玉卻很現實,豐邑公主是有丈夫的,怎麽能大張旗鼓認回私生女?

“唔,我總能的個合適的人家養她,給她找個如意郎君。走啦!”

梁玉不管她打算怎麽辦,只要她不給桓嶷添麻煩,也樂得看她母女團聚。熱心地幫豐邑公主挑好了東西,到天色漸暗才回到自己家。府門外,一個孤獨的影子立在街邊已經很久了。

梁玉的車在府前停下,踩著凳子降到地上,才聽到一聲低低的:“夫人。”

梁玉微眯著眼看過去,只見白銘正站在不遠處,便說:“在那裏做什麽?進來說話。”

“不了,晚生只來說一句話,說完就走。”

“什麽?”

“長公子出入尼庵,十分不妥,請夫人慎之。”

啥玩兒?長公子?那不是袁先嗎?

梁玉果斷地下令:“你給我進來!什麽地方?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