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母慈子孝(第2/4頁)

這些事情於今都是插曲了,大戲是科考。雖然取中的人少,但是取的都是一時之選,是要選來做官的,各方都盯著這件事情,讓各府、縣選拔貢士。又有赦免、減稅等事,朝廷忙了個不亦樂乎。

於親貴而言,士子還沒進京,還不到他們羅致人才的盛會,他們現在有另一件事情要做——探視皇帝。

~~~~~~~~~~~~~~

皇帝生病的時候,正是大家表忠心的時候。此時正在冬初,官員的考核還沒結束,嚴禮這樣的主官都跑到湯泉宮裏來看表弟了。

另一方面,桓嶷也還賴在湯泉宮裏不肯走,又與執政商議,廣召天下名醫來為桓琚醫治。

這一次,皇帝不大好哄。他死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另有一兒一女是罪人身份,做皇帝的那份腦子將國事有了妥善的處置之後,做父親的那顆心又回來了。何況,桓琚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疾病。他要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看開些”。

太子日夜在身邊,他認為“仁弱”。豐邑公主陪了幾天,說得口幹舌燥,想不出新詞就只好說車軲轆話,也被嫌棄了。李淑妃推指要準備十九郎的喪儀不往前湊,李美人被桓琚認為笨手笨腳。病人不開心的時候,是人人得咎。

先是,晉國大長公主近水樓台,先來看侄子,勸他寬心。桓琚並不領情,不陰不陽地道:“我有什麽糟心的事嗎?”姓桓的可以不講理,也分對象,晉國大長公主能對別人不講理,不能對桓琚不講理,相反,桓琚可以對她不講理。

晉國大長公主吃鱉,敗退。

五郎蜀王來見,還沒開口,桓琚擡眼一瞧,氣兒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就不能把自己收拾出個人樣子再來見我嗎?”

蜀王忒冤,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親娘是個美人兒,自己就醜得天怒人怨,還被親爹給嫌棄了。有了四哥的教訓,他還不能回嘴。

蜀王受到打擊,敗退。

安邑公主接過重任,也來見父親。先是柔聲問好,桓琚有氣無力地問:“你看我像很好的樣子嗎?”

“比、比前些日子好些了。”

“那你還來做什麽?看著老父親雙手發抖嗎?”

“阿爹,三郎已為您廣求天下名醫,就快好了。”

“治好了再說!”桓琚擺明了不講理了。

安邑公主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敗退。

蕭司空被晉國大長公主在後面趕著去見桓琚,晉國大長公主的原話是:“去勸勸他,他是皇帝的,孫女兒都有了,自己還鬧什麽小孩子脾氣?他還小嗎?!他是皇帝,要有尊嚴!”

蕭司空心道:【公主雖然是老羞成怒,說的話卻是不錯的。聖人當為天下表率,總是耍脾氣確是不對。】黃贊也跑了,號稱是回京城辦事,不能把紀申一個人留京城當苦力,蕭司空只能自己來。

不想桓琚對蕭司空極和顏悅色,也不提手,也不提兒女,問道:“司空有何事?可是為偏遠各州縣長官尚在京師,選拔貢士不便而來?”

他處理國事順溜得很,一點也不像發昏的樣子。蕭司空驀地心中一痛:【聖人從做太子開始,就沒有誤過國事。凡大事,總能持正,克己復禮。有過則改,從無懈怠。人到中年,卻又連遭禍事,何其痛也!】

蕭司空伏地痛哭:“聖人,你要難過就說出來吧!”

桓琚對蕭司空既信重又防備,能力,蕭司空不缺,勢力,蕭司空很大,正因這種能力與勢力,造就了桓琚對這位重臣、姑父的雙重態度。畢竟是相知幾十年的人,桓琚終於對著重臣哭了出來:“司空!”

一聲“司空”包含了他無盡的委屈,除此之外,便什麽也說不出來了。所有的郁悶都隨著這一聲排了出來,桓琚只覺無話可說,也沒有一個詞、一句話、一篇文章能再表達他的心情了。

君臣二人相對而泣,半晌,桓琚抖著手擦眼淚,咧開個笑來:“司空見笑啦。”

蕭司空想到自己家裏也有一個糟心的兒子,自打合浦公主與齊王的事情翻騰出來,蕭度又觸動了“淩”這根愁腸,悶悶不樂得讓晉國大長公主想再打他一頓。前塵舊事不宜對桓琚提起,蕭司空長嘆一聲:“兒女都是債呀!此生就是來還債的。”

“司空的兒女比我的兒女省心多啦。”

蕭司空苦笑道:“那不一樣、那不一樣,各有各的愁呀。”

兩人談了一陣兒兒女經,桓琚心情轉好,對蕭司空道:“好啦,都不用擔心了。貢士的事情,怎麽說?”

“禮部定在明秋,夠他們回去選拔的了。時間是盡夠的。”

“唔。你看,東宮的官員是不是要再調一調?”

蕭司空問道:“聖人的意思是?”

“三郎,品性是極好的,只是……”

蕭司空笑了,反問道:“只是什麽呢?不夠果敢?聖人,治大國如烹小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