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眾生皆苦(第2/5頁)

墨跡淋漓。

權衡再三,幾人放下手中的東西,還是說話的那一個又說了:“奴婢等就在門邊伺候。”警告地看了君華一眼才魚貫而出。

君華一動不動,待門關上之後才膝行幾步,重重磕了幾個頭:“三姨,我與婕妤早就相識,婕妤還不是才人的時候,也是在昭陽殿伺候的。徐國夫人拿治家的法子來治後宮,總道我們都是皇後娘娘的人,必要死心塌地,稍有不順便以為背叛。她認為婕妤背叛了皇後娘娘,是需要懲戒的。”

梁玉撐著矮案探出身體,目光灼灼盯著君華。

君華垂下的手捏緊了簪子,喉頭動了幾下,續道:“我在昭陽殿時日不短,知道何宮人被賢妃收買了的,便向徐國夫人告發了她。徐國夫人讓我不動聲色,反將我派到延嘉殿。去延嘉殿的人都得了囑咐,要將婕妤一舉一動都上報。徐國夫人說,一個家裏只能有一個女主人,太子只能有一個母親,只能有一個外家。奴婢不想表功,實是並不想做這等見不得光的事。可終究不能違背舊主,只將婕妤一些瑣事告知皇後娘娘。直到那一天我告訴了皇後娘娘,婕妤與太子為賢妃求情,聖人去探望賢妃。”

君華站起身來,一鼓作氣,且退且說:“皇後娘娘從來不讓何宮人沾手任何飲食,只有這一次。”

梁玉嚯地站了起來,君華沖她笑笑:“真是造孽,做鞋的本事還是您姐姐教的我。”

梁玉抄起身後的憑幾往君華身上掄去!她不打算嘗試叫人捉拿君華,人在東宮還能跑到哪裏去?君華有這麽傻嗎?沒有!這個人是不打算活了!她留了一支簪子!

【我日你先人!】梁玉心裏暴粗,希望砸出去的憑幾可以限制君華的行動能力,豈料君華也是個做活計的宮女出身,她的動作也十分的快,往旁邊一閃,憑幾就順利地落到了地上。君華又沖她笑笑:“活著太苦了,我還是去死吧。”

轉身拉開了門,君華對外面聽到聲響打算闖進來的人道:“三姨叫你們進去。”

幾人一湧而入,君華趁機而出,在庭院裏大聲說:“我不能背主,可舊主新主如今都背了。”雙手握緊了簪頭,挺直雙臂,用力回收,插入了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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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穎與盧會在禦前打了一場官司,桓琚更擔心自己身邊的危險,下令讓盧會暫時將淩慶父子交給崔穎審訊。

盧會道:“活人交出去的,中丞須還我活人回來,舌頭也要是好的。”

桓琚失笑:“好,都依你。崔穎,用刑要仔細。”

“是。”

盧會這才不情不願地哼唧道:“請隨我提人。”

崔穎依舊端著一張冷臉:“好。”

兩人一齊告退去辦交接,都是辦事雷厲風行的人,崔穎提了人,二話說先往台獄裏一關,每人用小荊條抽二十下,叫他們既疼,又不至於被打死。淩慶父子養尊處優十余年,哪裏經得住這一頓?被打得鼻涕也流出來了。

崔穎這才審訊。

淩慶父子萬沒想到自己會受刑,淩慶大聲疾呼:“中丞用刑如此,打算如何向娘娘交待?”

崔穎想了想,吩咐道:“再抽他。”

怎麽還打?

淩慶父子再次大呼,崔穎數完了十下,問道:“你們家裏有毒藥嗎?”

問得這般簡單粗暴,淩慶父子肯承認了才有鬼。崔穎沒指望犯人一打就招,打是為了去犯人的傲氣,讓犯人學會謙虛配合。算了一下數目,應該還能撐得住,崔穎道:“再抽他。”

又數完十下,崔穎道:“行了,再關起來吧。”

【什麽?不問你打什麽?!】淩光差點脫口而出質問崔穎。

父子倆被打得渾身是汗,也不知道這個酷吏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兩人心裏難受極了,什麽樣的猜測都冒了出來。崔穎給了他們優厚的待遇——單人間,父子二人還安排在了隔壁,中間用一道柵欄隔了起來。

崔穎雖則急於破案,也不在乎這點時間,預備每天打人當打卡,磨到他們心理承受不住了再打一打問一問。但是一件突發的事將他又調回了宮裏——有人血濺東宮,自殺了。

崔穎趕到兩儀殿,桓琚道:“你與程為一同去東宮。”

崔穎與程為一又趕往東宮,此時日已正中,東宮的屬官們齊刷刷聚集在前面目送崔穎到了□□。桓嶷已經搶先趕回了東宮,本要放出去的人又被扣押了起來,君華的屍身沒有動,用一幅白布蓋著,四下布滿了看守。

今年的第一場雪不大,細碎的雪粒飄飄灑灑的落下,在白布起起伏伏的一道道凹陷的痕跡裏積聚。

桓嶷先一步回來了,他緊張極了,大罵:“沒用的東西!讓你們侍奉好三姨,須臾不離的呢?此人手持利器,萬一暴起行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