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27二更(第2/3頁)

“教油畫?怎麽教?”霍重樓眼神近乎陰鶩,“往床上教嗎?”

“!”

秦可的臉色刷地一白,這莫大的侮辱和冤屈讓她想也不想地就要扶著輪椅起身——憤怒之下她顯然忘記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四肢健全的自己了,一下失力,秦可身體不支,直接摔到在地板上。

連旁邊的畫板和顏料盤都一起被打翻。

霍景言連忙蹲下身要去扶——而這個行為更是徹底觸動了霍重樓的高壓線。

“你離她遠點!!”

男人暴跳如雷的聲音把霍景言和秦可都驚住了。

秦可剛擡頭,尚未反應便見霍重樓大步過來——秦可腰身一緊,被霍重樓直接抱上了肩。

壓制下女孩兒本能的掙紮,霍重樓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霍景言自然擔心這個精神狀態下的霍重樓,他擡腳要追,卻被有所察覺的霍重樓回眸以一個無比冰冷的眼神釘在原地。

“我不介意多個觀眾。”

霍景言身形一僵。

而霍重樓已經直接離開。

秦可被他扛回了臥房,一路上許多傭人驚愕地看著,卻沒一個敢攔。秦可似乎知道要發生什麽,起初還壓著畏怕只求霍重樓放開自己,等經歷越來越多傭人們各異的目光後,她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然而此時暴怒的情緒已經完全焚毀了霍重樓的理智,連那最惹他心疼的哭聲都完全沒有觸動他瘋狂的心。

他將掙紮的女孩兒帶回來臥房,甩上門後兇狠地扔到了床上。

這一路掙紮的過程裏,女孩兒用來束起長發的絹布不知何時脫落了,如瀑的黑發從她白皙的頸旁和形線漂亮的肩上垂落,她穿著一身長長的白裙,裙擺散開在深藍色的大床上。

精致的瓜子臉上還落著淚痕,美得不可方物。

霍重樓眼底像是在火油裏扔下了一桶炸藥。

所有的情緒倏然炸開,充斥得他眼神駭人,理智蕩然無存——那白色的長裙上沾染著幾滴濺落的油彩,十分刺眼,像是畫布上的幾筆濃墨重彩。

而霍重樓有更想描摹的“畫布”。

他沒有再壓抑自己心底的那些惡念,放任它們借著這嫉妒的毒蛇,陪著那些魔鬼和野獸洶湧而來。

畫紙揭開,潔白的畫布上被描摹拓印下一朵朵或開或闔的紅梅,艷紅的梅瓣上浸漬了點點雨露,梅枝在驟風急雨裏巍巍地顫,卻被畫筆以濃墨壓得無可掙脫,只聽聞得到那不停歇的烈風暴雨裏梅枝無力的喑啞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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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霍重樓再也沒讓秦可在霍家再見到霍景言哪怕一眼。

而事實上,秦可也無顏再見。

陽光房的玻璃被霍重樓全都敲碎了,他讓人將陽光房重新壘墻封了起來,西耳樓的最後一點陽光最終還是被他從秦可那裏剝奪了。

只是就像是一種反抗,女孩兒仍會每天在那個房間裏枯坐,不理他也不說話,一天天地安靜下去。

而那次之後,霍重樓再做什麽都無法挑動她了,只要在他面前,她就像是徹底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玩具,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有感情,更不需要和他交流回應。

霍重樓被逼的極了,無數次夜裏徒勞地按著她質問:“你是不是喜歡霍景言?”

女孩兒從不回答,最多給他冷漠的一瞥——對這個剝奪了她的一切、讓她徹底心如死灰的人,既然注定了逃不過,那麽沒什麽比現在更差的地步了,於是她連解釋都懶得。

霍重樓一直以為,他們會就這樣彼此折磨下去,直到自己先瘋掉或者死了。

他甚至留好了遺書。遺書裏說他所有的一切都歸屬秦可,等他一死,西耳樓就再也不是困她的地方。

他會放她自由的,只是要等他死後。霍重樓甚至瘋狂而自虐地想,自己要不要把這遺書的存在不聲響地透露給秦可,那樣最後他會無聲無息地死在他最愛的人手裏也說不定。

畢竟她應該是最恨他的了。

只是霍重樓沒曾半點想過……她會先走。

那是在霍重樓不在霍家的一個雷雨夜。

雷擊失火。

被完全困鎖成一個囚籠的西耳樓成了無法逃離的地獄。

霍重樓回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有了。

秦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自己被他救下的命,原原本本地還給了他。

霍家所有人心裏瑟瑟,他們以為霍重樓會徹底發瘋發狂。

然而沒有,他很平靜。

平靜得可怕。

就像是死在火裏的是個跟他毫不相幹的人,他無聲地走進終於打開的西耳樓的大門,走過被焚毀得焦黑的一切,最終走到了她的房間。

他們說她是死在浴室裏的,死前沒有過任何掙紮求生,像是無比坦然地迎來了這一切的結束。

她唯一留下的東西是一個本子。

不是什麽日記本,只是匆忙翻來的。被浸入水裏以求保留的本子上只有被水泡得氤氳開的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