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頁)

“賀大人此言不妥,殿下想來也不會同意的,”阮結香大膽反駁賀淵的安排,“既韓太醫說不嚴重,那他開了方子後,我帶二姑娘回府照料就是。”

阮結香這會兒瞧著賀淵多少有點不順眼,心中拼命腹誹:哪有在別人家靜養的道理?又沒跟你成親。

“放心,信王殿下會同意的,”韓靈笑著幫腔,“我奉聖諭來為賀大人診治,若趙二姑娘回府,我也不方便時常過去為她看診。況且之前聖諭命趙二姑娘在泉山禁足,還是信王殿下親自選定由賀大人近前監管。至今這道聖諭並無更改或中止。”

賀淵忽然覺得韓靈這個人平白好看了幾分。

“最重要的是,趙二姑娘這種情形,除了靜養與湯藥外,還得有人在旁哄著為佳,”韓靈接著道,“我聽中慶說過,之前在泉山時,賀大人在趙二姑娘面前特別‘狗’,這對眼下……”

“韓靈,你帶結香出去開藥煎藥,”賀淵板起微紅的臉,從牙縫裏迸出沉沉冷聲,“中慶,待會兒自己出去挨打。”

個吃裏扒外大嘴巴的刁仆!我狗不狗,自己不知道嗎?要你到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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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這麽一番,賀淵肩上的裹傷布毫無疑問滲出了新的血跡。

倍感頭疼的韓靈從診箱裏取來新的傷布與藥膏瓶,打算替他拆掉這條舊傷布,重新敷上止血生肌的藥膏再裹一遍。

賀淵卻不理他,一徑握著趙蕎的指尖:“阿蕎,我將他們都趕出去,你幫我好不好?韓靈是個庸醫,上藥可疼了。”

少言寡語的冷冰冰?不存在的。此刻這個賀七爺,眼神、語氣都溫柔得能擰出水來,身後仿佛有無形的毛茸茸大尾巴順著那聲音甩過去,輕輕將小姑娘溫暖裹覆。

眼睜睜看著這個人無恥地汙蔑自己,韓靈差點就抓起一把銀針當場戳死他。好在中慶及時制止了他罪惡的行為。

就像阮結香先前說的那樣,趙蕎任由賀淵握著自己兩手指尖,不動,也沒躲,卻並不看人,低垂的眼睫像兩排小扇子似地輕撲幾下,似乎在思考這話是什麽意思。

賀淵沒催她,耐心等待著,指腹在她指尖溫柔摩挲,像給貓兒順毛似的。

半晌,趙蕎總算稍稍擡了眼,有些遲滯地看看韓靈,又看看中慶。

她的神情茫然困惑,好像在說,就算韓靈是庸醫,那你還可以叫中慶幫你。

“趙二姑娘見諒,我手瘸。”已被記了一頓打的中慶很自覺背起黑鍋。

賀淵防患於未然地指了指在場另兩位小竹僮:“他們和中慶一樣,都手瘸。”

趙蕎瞥著賀淵肩頭傷布上新滲出的血跡,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機靈的中慶已麻利將上藥所需的物什都準備齊全,規規整整放在雕花小圓桌上,並順手將連同韓靈在內的所有人都請了出去,只留賀淵與趙蕎獨處。

出門後,兩名小竹僮總算從震撼中回過神,紛紛伸手托住自己被驚到險些脫臼的下巴。

中慶哥這頓打挨的冤,七爺在趙二姑娘面前,果然很狗!

*****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中只剩賀淵與趙蕎。

賀淵將自己面前的小圓凳挪了個方向,與她對膝而坐,並不急著讓她做什麽,只是握著她的手,輕輕將長指扣進她的指縫中。

待她緩慢擡眼看來,他才溫聲解釋:“阿蕎,我這幾日迷迷糊糊昏睡著,不確定睡了多久,所以先時才問‘今日初幾’。後來又想著,當日在南郊遇到那樣的場面,你雖沒受傷,過後心中必定不好受,該在府中好生多歇幾日才對,於是又問‘你為什麽在這裏’。沒有忘記什麽的。”

趙蕎偏著頭覷著他,眸心湛了湛。

“那日在南郊,所有人都瞧見了,我的阿蕎又聰明又厲害,還很勇敢,”他彎了眉眼,“你說得沒錯,我們果然很配的。”

良久,她沉默地站起身來,安靜而輕柔地替他將那傷布一圈一圈拆下。

賀淵側頭看向她,噙笑的眼底氤氳起繾綣春風:“阿蕎,之前忘記的事,我也想起來了。”

他昏睡醒來之前夢中的最後一個場景,便是武德五年冬天的溯回城。

冷清無人的青磚小巷裏,十五歲的趙蕎氣沖沖走在前頭,忽地回眸,明麗面龐上滿是兇巴巴地挑釁——

既不敢殺人滅口,又要盯著怕我說出去,你煩不煩人?有本事你就一輩子這麽跟在我後頭!

那天,兩側青磚墻頭上有白白積雪,她裹著銀紅的織金金披風站在這清冷色調中,是天地間最鮮活美好的亮色。

吸引了他全部的心魂。

“還記得那時我怎麽答你的嗎?”

趙蕎手中動作頓下,垂臉怔怔看著他。

他抿笑露出頰邊淺淺梨渦,腰身抻直,仰面在她柔軟唇上偷了一吻。

“跟就跟。”一輩子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