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4頁)

趙澈還沒來得及吭聲,墻頭草蘇放又來了:“就是,欺負人年紀小,又礙著他是阿蕎的兄長,不好意思駁他臉面。真的很不像話。”

趙澈再也忍不住,發自內心地送給他一對鄙視的白眼:“墻頭草,待會兒馬球場上見。今日不將你打得哭著回寢殿,我都不配姓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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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事先安排,宴後在離承露殿不遠的馬球場安排了馬球玩樂。

帝君蘇放本就是個“不務正業”的性子,國政上的事能不管就不管的,再加上宴前趙澈撂下狠話,他自是到了馬球場就拖趙澈去換馬球服了。

昭寧帝對這雙私底下湊到一塊兒就宛如活寶的師兄弟早已麻木,任他倆去馬球場上互相傷害不說,還攛掇徐靜書帶著趙淙到場邊去助陣煽風點火。

而她自己則上了專屬的高台錦棚,命人將趙蕎與賀淵喚了來。

二人隨著內城侍者進了錦棚,規規矩矩向昭寧帝見禮。

昭寧帝招招手:“過來坐。”

侍者拿了兩個雕花圓凳放在昭寧帝下手座,又在小桌上擺好消暑茶果。

“想問你倆幾句關於松原的事。”

昭寧帝此言一出,做賊心虛的趙蕎立刻脊背一凜,兩手放在了膝上。

她不擔朝職,雖手底下的“歸音堂”號稱江湖百事通,可畢竟只是在江湖與市井間打轉,所以對一些關乎朝局的重大消息掌握得沒那麽及時。

她此刻並不知千裏之外的松原是何情形,還以為昭寧帝指的是在雪中搜尋遇難的戍邊軍前哨營將士遺體之事,能不心虛麽?

歲行舟只告訴過她那些人並不在雪崩原處,但一直沒告訴她具體在何處,她疑心是不是沐霽昀那頭找到了什麽蛛絲馬跡,怕多說多錯,恨不得立刻將自己舌頭咬斷以免後患。

“難得見你坐姿這般乖巧,”昭寧帝好笑地打量她半晌,“這是天要下紅雨啦?”

賀淵接過侍者遞來的那盞“山楂茯苓羹”,轉手就遞給趙蕎,緩聲解圍:“陛下這幾年與阿蕎單獨見得少,或許不太了解她私下的模樣。她本就乖巧的。”

他這睜眼說瞎話地胡說八道,趙蕎自己聽著都臉紅。

再是這幾年見得少,這也是她的血親堂姐不是?從小看到大,閉著眼睛都知她是個什麽鬼德行。

“真看不懂你倆如今在搞什麽名堂,”昭寧帝果然笑出了聲,擺擺手,“說正事說正事。”

她簡單與二人說了松原如今的局面。

“之前你倆在松原,定然接觸過不少當地人。你們說說,他們為何對邱黃兩家盲從至此?”

昭寧帝的這個問題讓趙蕎松了口氣:“若要這個,根源得追溯到前朝時了,那真真是說來話長。”

見賀淵也頷首認同,昭寧帝也端起“山楂茯苓羹”:“嗯,你們細細說來。”

“松原人自古篤信神明,前朝時崔巍山中那個真正的‘希夷神巫族’是他們心中的信仰與支柱。從前松原原州之間無官道,僅與鄰近的臨川稍有通途。加之前朝末期朝廷式微,顧不上偏遠處的小小松原郡,所以他們活得越發閉塞,神權影響極大,對他們來說神明的力量遠遠高於俗世皇權。”

這種世世代代傳下來的觀念影響深遠,不是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就能徹底斧正過來的。

賀淵稍頓片刻,才又冷靜徐緩地接著說:“吐谷契入侵時屠了希夷神巫族,松原人從精神上徹底被打垮,這才放棄了抵抗異族入侵。之後舉國唾棄,說因為是他們放棄抵抗,導致北境門戶大開,最終亡國。”

其實這罵名背得多少有些冤枉。

彼時前朝已是強弩之末,中原各地豪強世家裂土混戰已近三十年,鎬京朝廷形同虛設,政令都出不了京畿道。

那種情形下,即便松原人一個不剩全死在抵抗吐谷契入侵的戰鬥中,北境門戶照樣保不住。

趙蕎抿了一匙冰冰涼的茯苓羹,同情嘆息:“武德元年大周立國後,松原與原州之間水路、陸路官道皆通,他們開始能更多接觸外間人,初時也試過出外謀生,與外間融合。可出去一說是松原人就被罵‘賣國賊’,這誰受得了?他們不懂如何向天下人辯解交代,很快就減少了與外間各州的來往。背負著那樣沉重的罵名,被舉國孤立、鄙夷,他們只能縮在自家地盤上抱團取暖。”

所以邱黃兩家在松原人心裏那種不可撼動的地位,說穿了也是時勢造就的。

邱黃兩家雖不像希夷神巫族那樣有“神仆”光環加持,可在松原人低著頭卑微蜷縮在北境一隅,茫然麻木不知該以如何姿態立於世間,更不知子孫後代該何去何從時,是邱黃兩家站出來給松原人指了一條路,所以松原人就跟著這兩家走了。

昭寧帝若有所思地頻頻點頭。

“有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