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頁)

“聽說山上漣滄寺的新年齋足有三天,有外邦來的黑臉僧人做很漂亮的‘果子飯’!還有武僧‘喊山祈福’,我都沒見過!”小五兒眼巴巴看向徐靜書,“大嫂同意嗎?”

“如果大家都想去,那我自然同意的,”徐靜書看向趙蕎,“阿蕎,你的意思呢?”

趙渭、趙淙、趙蕊、趙蓁不約而同地伸出兩指,咚咚咚接連屈在桌面,做出“跪下”的姿勢。

“二姐,求你了!”齊口同聲,團結一心。

趙蕎笑道:“那我就和你們整整齊齊吧。”

賀淵還在養傷,照太醫叮囑,至少到正月底都是不宜大動的,所以他定會在城中過新年。

眼不見心不念。她得躲遠點,免得自己哪天腦子一熱又跑去找他。

*****

一連三日都沒見趙蕎再登門,賀淵宅子裏好些人都有點不習慣。

賀淵倒是一切如常,看不出在想什麽。

中慶大著膽子問過一回:“七爺,瞧這光景,二姑娘若不是氣沒消,就是面子掛不住,找不著台階下。您還這八風吹不動的架勢?”

“她無緣無故進了暗室,我問一句都錯了?”賀淵略擡眉眼。

“沒說您錯,我是說,有時人得有個台階兒,不然就……”見他眼神不善地爍了爍,中慶立刻閉嘴,“七爺您忙,我先出去了。”

冷眼看著書房門被從外頭掩上,賀淵才丟開手中邸報,略煩躁地靠向椅背,閉目嘆氣。

他這幾日怎麽想都沒覺那天的事自己究竟錯哪兒了。總覺趙蕎當時那股子情緒來得很莫名其妙,好像他欺負她了似的。

之前她說要“試試重新認識”時他就坦誠過,他不記得與她的從前事,大概不會像從前那樣待她。

他在看到她進了暗室後,神情防備、語帶質問,不是人之常情嗎?

當時那場面,他都沒當真發脾氣,她倒還先氣上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自說自話完了就走,丟下一團迷霧亂麻給他就走。

能不能講講道理?說不來就不來了,嘖。

這幾天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本打算等她氣消了來時問清楚,再與她好生談談。

賀淵煩躁躁地揪了揪自己發頂:“這都誰慣的?這麽大氣性。”

*****

十二月廿五的午後,門房小僮急匆匆來到主院寢房門口,壓著嗓子急急對中慶道:“有貴、貴客上門……”

“慌慌忙忙成什麽樣子?傳出去叫人笑話,”中慶小聲應著,回頭看了看緊閉的門扉,“是趙二姑娘嗎?七爺頭疼了一上午,才躺下午歇沒多會兒,還是我……”

寢房門從裏被拉開,力道之猛,扇起一股涼風來。

中慶後勃頸被沁得一個激靈,連忙回頭:“七爺,您怎麽醒了?”

“你們說話太大聲,吵到我了,”賀淵神情無波,語調從容而平淡,“誰來了?”

中慶只覺自己與小竹僮頭頂都飄著個大大的“冤”字。他倆明明都很小聲,以往七爺午休時他們都用這般音量在外對話,從沒吵到過他。誰曾想這位爺的耳朵今日格外靈?

“回七爺,”小竹僮先前跑太急,說起話來上氣不接下氣,“是林秋霞林大人……”

內衛總統領林秋霞,賀淵的頂頭上官。

倒確實是位貴客,按理該是賀淵去她府上拜訪,這反過來了,難怪門房小僮驚到要跑著來通稟,生怕怠慢。

賀淵冷冷掃了他一眼,嗓音隱有不豫:“雖是林大人登門,你也該學著沉住氣。跌跌撞撞跑進來,像什麽話?”

“……還有她的夫婿。”小竹僮緩過氣,總算補完整句。

林秋霞大人於公職之外另有個身份,是成王妃殿下。

而她的夫婿,自然就是成王趙昂。

若林秋霞單獨來,那就只是自家七爺的頂頭上官登門,小竹僮最多驚訝一下,不至於失了分寸。可有成王殿下隨行,他不知該對這雙夫婦用哪種程度的禮數相迎,這才慌了手腳。

“既是以‘林大人夫婿’身份來,那按林大人公職這頭來論,不必拘大禮。”賀淵條理分明地囑咐。

小竹僮訥訥應聲,領命而去。

“七爺,我先去請林大人夫婦到正廳用茶,”中慶垂眼看著門檻後的某處,拼命忍住大聲嘲笑的沖動,“不是您等的那位,想來您沒那麽著急的。請您也沉住氣,先更衣。”

賀淵順著中慶那古怪目光低頭一看,淺銅俊面登時燒了個通透大紅。

門檻後,是一雙只著襪沒穿鞋的大腳。

“並、沒、有、在、等、誰!”

房門被“砰”地一聲甩上了。力道之猛,與先前開門時差不多,又迎面撲了中慶滿臉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