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2頁)

每次試探的結果都比她預計要好得多,於是她先前就沒忍住,順杆子往上爬了一大步。

她調戲了他。用的是老套說書本子上的拙劣手法。

雖他惱羞成怒地喊來中慶送客,但在她走到門口時,他坐在原位沒動,卻板著臉沖著對面書架說了一句,“明日中午吃糖醋魚。愛吃不吃。”

“賀七公子書房裏那書架愛不愛吃糖醋魚,那我是不清楚的。”若非這是在馬車,趙蕎怕是已經叉著腰仰天大笑起來。

“但我記得很清楚,昨日下午我沒話找話對他提過一句,‘好些日子沒吃過糖醋魚了’!”

以賀淵的性子,她原以為他會讓她往後都別來了。她甚至提前想好明日該怎麽厚著臉皮來軟磨硬泡的。

看來那些花招暫時用不上。

“雖他不記得了,可還是肯縱著讓著,總歸不會是討厭我吧?”趙蕎笑著揉了揉鼻尖,側頭覷旁側尋求肯定。

阮結香答:“那不能。賀大人是規規矩矩的性子,若是討厭,一定就不樂意再見您了。今日既這樣,該是喜歡的。”

這答案讓趙蕎更加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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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真沒想到,您在賀大人面前竟坐得住。這幾日回去後也沒聽您喊過無趣。”阮結香抿笑感慨。

“想當初,您在明正書院求學那三年,若一旬裏能老實在講堂內坐滿兩日沒逃學,哪怕就趴桌上睡大覺,夫子們都能欣慰到熱淚盈眶。”

隨著年歲漸長,趙蕎雖不再如少時那般“野腳關不住”,但像這幾日這樣在賀淵書房安安靜靜坐著,還是很少見的。

“我真沒覺得無趣。”趙蕎斂笑垂眼,心中生出淡淡酸澀的歉疚之感。

以往總是賀淵遷就她,有時他對那些事並無興致,偶爾甚至還會覺得不可理喻。但他沒有不耐煩過,更不曾阻止她去做那些能讓她樂在其中的事,次次都毫無怨言地陪著。

這三日裏她心無旁騖地靜靜看著他,才發覺以往的自己待他大約真不算多好。

從前她甚至沒留意過,原來賀淵坐在自己書房裏時,明顯比在其他地方自在。

雖仍是姿儀挺拔的,整個人卻不會繃得那麽緊。

他聚精會神翻閱邸報或書冊時,表情竟是出人意料的鮮活。

有時會驚訝瞪眼,有時會疑惑皺眉。偶爾還會孩子氣地撓頭偷笑,露出右臉頰那淺淺梨渦,甚至嘀咕兩聲而不自知。

她明白每個人都會有許多不同的面貌,從前也看過不同於外人眼中那般一味寡言冷肅的賀淵。

可這樣自在舒展到有幾分柔軟的賀淵,她以往沒見過。或者說,她沒留心過。

即便是兩人互表心意、決定要議親後,她都沒有認真留心過。

“結香,我有些後悔。”

後悔當初許多事上大剌剌,沒有認真問過賀淵,究竟是為什麽喜歡上她,又是為什麽能一直噙笑縱她自顧自任性恣意。

後悔以往只顧著被他慣著捧著,卻沒公平地回報他同樣多的好。

趙蕎揉了揉熱燙眼眶:“往後我也要寵著他慣著他,不勉強他做不喜歡的事。”

往後會真真待他很好,任他照自己喜歡的模樣,開懷自在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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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柳條巷的宅子,趙蕎還沒開口喚人,小飛就抱著一摞冊子跑過來。

作為歸音堂三個小當家之一,小飛主要負責歸總各地回來的消息,甄別真偽、輕重,再將這些分配給說書班子或祁紅那邊刊印雜報用。

這活兒瑣碎煩雜,趙蕎懶得過問太勤。小飛知她這性子,沒大事不會主動往她面前湊。

“大當家,上回您吩咐我留心的事有眉目了,我大概知道那些人是怎麽出現在典儀台附近……”

見趙蕎疑惑擡眉,小飛無奈笑嘆:“鄰水刺客案的事啊!您不是讓查是誰對賀大人下黑手的麽?”

“哦對,我近來一腦門子糊塗官司,自己說過的話轉頭就忘,”趙蕎笑笑,“進南院書房說。”

小飛拍了拍懷裏一大摞冊子:“這事好像水有點深,有些細節怕要您親自坐鎮捋捋。祁紅待會兒也過來,咱們集思廣益。”

趙蕎瞪眼看著他懷裏那摞冊子,倆眼能噴出火來:“意思就是今晚得通宵達旦了唄?”

小飛皮厚兮兮地咧出一口大白牙:“您是大當家,若偶爾能親自做個勤於事務的表率,那咱們這些屬下定然更能鞠躬盡瘁!”

“少跟我拽文,聽不懂!”趙蕎煩躁躁橫了小飛一眼,轉頭對阮結香招手,讓她附耳過來。

“你替我去賀淵那裏說一聲,我有急事需處理,明日怕是趕不上他家的糖醋魚了。”

以往她突然有事忙時,很少想得起提前讓人知會賀淵。

如今她在學了,學著像他曾經待她的那樣,時時將他放在心上。